而彼時的正房內,沈復則是盯著桌子對面低著頭的周衡,正低聲溫柔地問她:
“彭大娘既然是賀叔的師姐,身手定然不錯,雖說她堅持要去中南道,但如果你想要留她,也不是不可以。你如今…這般,有她在,特別是晚上,總是好的。反正她要明早再走,要么你再想想?彭大娘只是擔心賀叔,之前接到信,我已加派人手,明日跟她再說清楚便是了。”
“那你呢?”周衡沒抬頭,也沒再說彭大娘,只低聲問了這么一句:“你是不是明日就要回去了?”
沈復沉吟了下,最后還是說了句:“要是彭大娘明早堅持要走,那要么…明日我遣人回兵部告個假,左右這幾日沒什么事,你…覺得怎么樣?”
“嗯!”周衡依舊沒有抬頭,只是輕輕地應了聲,這一聲,要是落在春雨的耳朵里,定然是要驚訝地跟春桃再八卦一番:“表小姐那語氣,嘖嘖,就跟之前那次一樣,不是我說,溫柔得都要掐出水來了!”
而小春桃對此自然也是要好奇地詢問一番:“什么叫溫柔得要掐出水來了?”
“哎呀,怎么說呢,”春雨也許會給她模仿一下:“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吧,就是王爺聽了眼睛再也移不開的那種!”
事實上,沈復如今確實是一直盯著周衡看,嘴角還是一種揚起的弧度,而周衡則一直低著頭不知什么表情。
不過怎么說呢,就在春雨回答完了彭大娘關于表小姐和自家王爺婚事由來的問題進了屋,卻也敏銳地感覺到,屋里的氣氛有些古(曖)怪(昧),而自家王爺和表小姐,明明看著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中間還隔了張桌子,并且一個看著不知何處,一個則低著頭,兩人都沒怎么說話,但,就是讓人覺得,他們在關注著對方的一言一行,而自己是個多余的人。
于是感覺自己是個多余人的春雨,有些猶豫如今要不要不識相地提出表小姐身子不好、差不多得歇息了。
不過王爺倒是挺識相,坐了片刻,喝了兩口涼茶,便對表小姐說道:
“要么今晚早點歇了吧,如今莊子上的人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少不得,還得委屈你,讓春雨陪著你一道歇在西廂房。”
“不用怕,雖說這里只是個莊子,但周圍都是皇莊,少有人敢來造次,再者…還有我在。”
對呀,有王爺在呢,怕什么!
之前那些日子跟周衡相處得比較隨意,如今聽了沈復這話,春雨差點脫口而出,好在最后關頭總算是反應過來給硬生生忍住了。
王爺這話…還是聽過就忘了吧!
之前是因為情況特殊表小姐才不得不棲身于王府的內書房,但如今兩人一個歇在正房一個歇在西廂房,雖說有自己陪著表小姐,但如果被人知道,對表小姐的名聲可有些影響。
不過么,如今知道表小姐身份的人并不多,除了已經被沈嬤嬤三令五申過的春桃,這莊子上更是一個人都沒有,那么,自己和表小姐同住一屋,這莊子上本就沒幾個人,那個進正院伺候人的婆子看著忠厚老實,應該也不會起疑心…
春雨這么想著的時候,周衡已經低頭起身說了句:“好。”
之后便吩咐回過神的春雨:“那咱們走吧!”
等到進了西廂房在春雨的伺候下梳洗完畢,眼看春雨自己出門洗漱去了,周衡才忍不住仰天一頭倒在床上,先是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之后則是害羞地直接用帕子蓋住了臉,胸部一起一伏的,看得出情緒有些激動。
等到反應過來蓋臉的帕子還是沈復的,又不禁拿了下來對著它看了看:其實,也就是一條非常普通的灰色手帕罷了,就跟之前在湯泉鎮給自己擦眼淚的那一條一樣,上面沒有任何標記或者裝飾,充其量也就是材質看著挺不錯。
不過,如今滿心旖旎,周衡還是拿著它翻來覆去地好好看了看,然后眼瞅著門口還沒有動靜,更是拿到鼻子下面聞了聞。
也不知是不是如今心情不一樣,好像…上面確實有一些沈復的味道。
畢竟是堂堂靖王爺,之前自己跟他比較近距離接觸時就曾感覺他的身上有一種好聞的味道,后來也稍微了解了下,這個時代的王公貴族衣服上都會有熏香,別說一個王爺,連周家的周衍父子們也是如此,只是各有各的味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