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這話一說,就見沈復神色一凜。
“不是吧,難道鐵鉤、鐵矛還有別的用途?”周衡以為自己理解錯了,一般的鐵鉤不就是用來勾東西的么?
“我以為大鐵鉤是用來勾住船只的,然后大鐵矛…殺人應該不用鐵矛吧?直接用刀劍肯定更方便。那,好像只能是用來鑿破甲板、船體之類的吧?不知道那訂做的鐵矛有多大,他們又訂做了多少。反正這個我也不懂,只是瞎猜,賀叔還說有別的東西么?”
沈復對此沒回答,只是坐在桌邊習慣性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彼時他們倆坐在柳風閣二樓的書房里,時近黃昏,放眼望去,窗外便是一片泛著金色夕陽的水面,伴著近處在晚風里微微飄動的楊柳枝,很是美好。
沈復卻只覺心情沉重,內心深處隱隱覺得,如此大費周章,三公主和她外祖家,似乎并不是只為了嫁入靖王府這么簡單,但如果不是單純為了這個,那還有什么別的目的?
貴為嫡長公主,又是如今皇帝疼愛勝過親生女兒的幼妹,三公主還有什么不滿足的?除了未來夫婿,還有什么是她想得而得不到的?
想到此,沈復覺得多想無益,還是等賀叔那邊多查出些線索再另下結論,這會兒太陽也不太曬人了,還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要么,咱們下去水邊走走吧,理一理思路。”
等到了水邊,自然的,思路也不用理了,反正理了也白理,而且沈復也并不是為了跟周衡理思路,眼下還有個需要讓他深呼吸才能說出口的事情:
“你上次畫好的那個馬首玉雕,我已在王府庫房里仔細查了,并沒有。”
這話說得毫無心理準備的周衡心里一沉,抬頭認真地看向沈復,夕陽正對著他的臉龐,那雙看向自己的眼睛不像是在撒謊,而且對方也一臉懇切地說了:
“如此大尺寸的玉雕,照你所畫,又是黑玉雕成,定然極為醒目,不可能找不到,長姐那邊的嫁妝單子,王府這里有備份,我也仔細一一核對了,并沒有這樣的玉雕。”
“阿衡,我知道你想早日回去見你外祖母,此事我絕無任何隱瞞。”
本來沈復還想找點別的借口來拖延一些時間,譬如說,他日三公主那邊事發,還需周衡本人親自出面指證對方,但自拿到周衡那畫得還算形象的馬首圖,這幾天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坦誠相待比較好。
而且在反復仔細盤點了府中庫房后,沈復發現自己本來還有些忐忑的心終于徹底地安定了下來,這個馬首玉雕絕對不是沈家之物,如此,無論有還是沒有,都與他沈復沒什么干系了,既如此,還不如早日跟她直言以告,也免得來日因為自己有意欺瞞被她心生怨懟。
周衡之前一心想的是沈復不愿意把自家寶貝拿出來,卻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是王府里壓根兒就沒有這么個東西,一時間也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只覺得心里空落落的,看著眼前迎著晚風飛舞的柳枝半響做不得聲。
沈復見她如此,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站在她身后低聲安慰道:“此事是我不對,應該早點根據你的描述去庫房里找找…不過你也別太難過,或許…或許在別的人家也未可知。”
在別的人家?周衡聽了,倒是茫然地抬起頭來問了句:“那在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