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很亂!”
在曠修協助叛將樊於期出逃,被下獄之后的數天,白川又一次來到了弄玉身前。
弄玉正在撫琴,白川雖然依舊不通樂理,卻能夠感受出弄玉的心境很亂,此事的明證就是弄玉的琴音沒有以往那么好聽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白川的眼光高了。
弄玉的琴戛然而止,她低著頭,沒有說話。
“是因為曠修的事吧!”
白川看穿了弄玉的心事,輕聲說道。
弄玉輕聲感嘆道:“曠修先生的刑期快到了!”
樊於期身為秦將,卻叛逃秦國,其罪無可恕,而曠修作為協助樊於期出逃的同犯,即便他是宮廷的首席樂師,但秦法之下,無有高下,曠修做出了那樣的事,必死無疑。
對于曠修會落得如此下場,弄玉倒是沒有太多的同情,有些事,你既然做了,那么就必須要付出代價。從一名樂師的角度來看,曠修或是是天下最頂尖的樂師,但從秦國的角度來看,曠修卻是一名來自于趙國的奸細。
弄玉本就不是什么天真之人,當年紫女培養她的時候,就是將她當做間諜、殺手來培養的,所以在很早以前,她就見慣了人心的險惡,見慣了黑暗。
她唯一可以做的,大概就是把曠修傳給她的樂譜傳下去,不讓它失傳。
然而,說是沒有同情。
惋惜之意,終究還是有的。
畢竟誰也沒有想到這樣一位醉心于音樂,性格爽直而不諳事故的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弄玉記得在她剛開始學琴的時候,曠修就已經是天下聞名的樂師了。
可以說,對于天下之間所有的樂師來說,曠修都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峰。
如今,這座高峰,卻因為這樣的緣故即將坍塌。
實在是讓人心生遺憾。
“你想去給他送個別嗎?”白川向著弄玉說道。
弄玉抬頭,看向白川,“可以嗎?”
“只是單純的給他送給別,還是沒有問題的。”
……
云陽縣乃是咸陽下屬的郡縣,因為靠近國都咸陽的原因,云陽縣對比秦國其它的縣城,無疑要富麗不少,不過縣城之內居住的百姓卻并不多,原因在于云陽縣雖為縣城,實際上卻是秦國的一處重要牢獄之所在,秦國詔獄眾多,諸如巷獄、織室獄、司空獄等大約十幾處詔獄,云陽獄,便是其中一處極為重要的詔獄,非一般囚犯,根本就不會被囚禁于此。
曠修身為曾經的宮廷第一樂師,自然是有這個資格的。
當白川和弄玉來到云陽縣后,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城中守衛極為森嚴,顯然,秦國是有一只極為精銳的部隊長期駐守在此,防止有人行劫獄一事。
白川本以為弄玉是準備前往云陽獄之中與曠修相見,與之交談,但誰也沒有料到弄玉在來到這里之后,卻沒有和曠修正面相見的意思。
她來此,仿佛只是準備在對方生命彌留之際,遠遠的看對方一眼,或者說,見證對方死去的場面。
在云陽縣待了一天,翌日,便是曠修行刑之日。
這一天的天氣陰沉沉的,不過也不奇怪,畢竟已經歲末時分了,天氣有些寒冷。
云陽獄前方不遠的刑場之上,高桿上掛著幾幡隨風漂蕩的旗子,上面寫著一個“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