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旁有人看著的緣故,所以庖丁有些緊張,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后松開左手,右手的刀揮動了一下,一道刀光閃逝,再度出現,刀已經來到了另一邊,而他身前案板上的雞卻是無恙。
這只是開始,緊接著,庖丁手中之刀接著揮動,速度更快,數不盡的刀光從他的手間激蕩而出,向著他前方的雞身上籠罩而去,一時間,食物已經消失不見,唯有一層白茫茫的刀光如同霜雪銀紗,籠罩在其上。
最后,庖丁菜刀一收,置于一旁,所謂的牛刀解雞就此結束。
等到所有的刀光如同花朵綻放,四下散開后,雞還是那只雞,渾然無恙,不過,真的是這樣嗎?
白川走近跟前,來到庖丁之旁,探出一根手指,輕輕的在雞的身上一點。
“沙沙……”
頓時,一陣怪異卻又美妙的聲音從它的身上傳出,如同天籟之音,響在耳旁,令人沉醉,心曠神怡,再回首,雞肉是雞肉,雞骨頭是雞骨頭,所有的肉盡皆從骨頭上脫離,只剩下一個完好無損的雞骨架還留在案板之上,其上沒有一絲肉沫殘留。
其刀工之精湛,憑此可見一斑。
驚鯢雖然曾經是殺手,但因為姿容出眾的緣故,曾被羅網重點培養過才藝,否則的話,當初的羅網也不會讓她去接近信陵君。
“依乎天理,批大郤,導大窾,因其固然。技經肯綮之未嘗,而況大軱乎……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她不禁想到了先前白川來到有間客棧所說的那段話語。
如此刀法,難怪那位狷狂不可一世的莊周會將庖丁解牛列在養生主中第一篇,當真是有幾分道理,白川會對其產生興趣,驚鯢也有所理解了。
驚鯢在感嘆,白川卻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那雞骨架不知在想什么,他的眼中深邃的幽芒明滅不定,整個人,在這一瞬間都給人一種生人勿進之感。
下一霎,白川驀然來到案桌正前方,庖丁不解其意,下意識的閃避開來,然后,白川拿起庖丁先前放在一邊的菜刀,左手向著某處一探,一只脫了毛的鴨飛了過來,轉瞬,來到他的跟前,他手中菜刀突兀一轉,迎著破空飛來的鴨,就是一刀斬出。
寒光乍現,從鴨的身上穿梭而過,渾然無損。
手腕一抖,又是一刀橫抹而過,斬,切,削,挑,拍……短短剎那,無數的刀光,被白川以獨特的方式揮出,如同先前庖丁的手法,最后盡皆籠罩在這只脫毛鴨的身上。
嘩啦……
菜刀收起,鴨終于落在了案桌之上,白川轉身,仿佛先前什么都沒有做,默然的走到驚鯢的身邊站著。
庖丁眼神詫異的看著這只渾然無損的鴨,先前還不覺得有什么,但隨著看的時間越長,他的眼神卻是越來越凝然了,最后,竟是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沙沙……”
熹微的聲音從鴨的身上傳出,如同那只雞一樣,鴨散開了,骨架和肉完全分離,沒有絲毫的粘結殘留。
與此同時,庖丁的聲音也是響起,“這怎么可能……”
明明只是一次而已,但他竟然學會了無厚入有間的技巧,并且沒有任何的心法技巧,僅僅只是站在旁邊觀望了一番而已,這個人……究竟是什么人啊。
不過一眼,就學會了自己的解牛刀法,甚至達到了自己這般水平,庖丁突然覺得從一開始就不該答應這人的請求,可惜,悔之晚矣,這已成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