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布條,羅保朝亦有些感觸,“榮華富貴,害人的毒藥。”
“別說這沒用的,我問你,你今天這樣對她,真的想好了嗎?雖然說我剛才說的在理,但是伯岳侯勢力太大,如此貿然招惹,必然后患無窮。”玉懷璧的心里也在打鼓。
羅保朝回眼看了看正廳堂中間掛著的一副《洛河澄沙圖》,忽然想起一首詩,遂言道:“無處尋沙水下藏,平波靜影轉流光。白日抬頭云遮望,潛魚翻身浪打槳。”
玉懷璧聞言沉默,她知道,羅保朝選擇和伯岳侯作對,那是要給皇帝表忠心,這個敕事監大監的位子,可沒那么好坐。明眼人都知道,伯岳侯那就是皇帝心口的一根刺,拔不得,但是也疼得慌,他囂張跋扈,不過就是自己在為自己掘墳。皇帝之所以放任他,無非就是現在的時局并不合適,動這一個位高權重、根深葉茂的大臣。羅保朝選擇和伯岳侯作對,那就是擺明了,以后如果伯岳侯要出事兒,他肯定是毫無關系,他現在要立的,就是一個忠臣的牌坊。皇帝自然不會因此怪罪他,反而他會很高興,因為,臣下爭斗,才是權力千秋的穩固之道。皇帝需要做的,就是坐山觀虎斗,倚樓望人爭。
今日此事,若是傳到明政殿,恐怕皇帝還要多吃一些飯呢。
等到羅明和羅沉回府之后,丫頭們正忙著安排二位公子的午食,羅保朝在房內看書休息,玉懷璧則在坐著等兒子們回來。這時,兩三個小廝搬著花盆從廊下穿過,日頭正好,暖煦煦的,照得羅府內一派安靜祥和。
“娘,我們回來啦!”玉懷璧正想瞇一會兒,被這一聲喊,直接叫回來神兒。還不及她出言嗔怪,羅沉便闖了進來,一下子撲到了玉懷璧懷里,玉懷璧便疼也疼不夠地抱著他直問:“哎呦,可累壞了吧。”
“那肯定的啊,娘,我一會想吃牛乳鍋子。”羅沉說的牛乳鍋子,指的是用生牛奶兌著牛肉湯熝青菜,里頭也是要放牛腿肉的。
“好好好,讓廚房給你加個鍋子。”玉懷璧這邊剛說完,便抬頭喊了一聲:“來人啊,讓廚房做一個牛乳鍋子,多兌牛乳,再放一些時新的小麥青進去。”小麥青,麥子綠得發亮時候,地里長得一種野菜,非常爽口,若是吊湯來燉,口味奇特,頗似菌子。
丫頭正答應著去傳話,羅明便走了進來,略略稱禮,顯得沒精打采。
“玉姨。”
玉懷璧一看他這樣,不由拍了拍羅沉的后背,讓他先起來,“怎么了,明明,誰惹你不開心了?”
羅明垂著頭沒說話。羅沉站起身子來,撇了撇嘴,方道:“他啊,還不是被那個文章會搞得頭疼,娘,你知道嗎,官家辦了一個文章會。”
玉懷璧此時尚不得知文章會的事情,遂問道:“什么文章會?”
“爹沒跟你說啊,是這樣,也不知為什么,官家今年打算辦一個谷節文章會,安排在谷禮之前,說是要東都才俊都參加,那上面有些人是還挺出名,他們到不打緊,最要命的,竟然有薛其是!”羅沉三兩句話,就把這事兒說清楚了。
玉懷璧也是轉了轉腦子,就明白了其中關竅。她轉而看向羅明,含著笑,道:“就因為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