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高青齡不解。
正這時,外頭起了風,小宮女忙活起來搬動一些嬌貴的花兒進了廊下,屋檐角上懸掛的平安鈴玓瓅作響,木舌片撞擊著黃銅的外罩,五音備聚。
“無事,你可以退下了。”皇帝一晃神,遂將剛才的話遮掩過去。
高青齡遂偃身告退。
羅明被馬車一路急送回洛陽,原本在府邸得了消息的玉懷璧正在堂內滿心歡喜地等待兒子的歸來,卻不想一盞菊花茶才喝了兩口就被小廝的喊叫聲驚著了。她提袍出門,正看見四五個小廝正抬著昏迷的羅明走進大門。
“這是怎么了?”她方才的那些歡喜一具煙消云散。
她四下張望尋找著羅沉,才見他慌慌張張從外頭跑進來,玉懷璧忙問:“沉兒,弟弟這是怎么了?”
“娘,我也不知道啊,我剛進帝子臺接他,說了沒兩句話,他便昏過去了。”羅沉急得眼眶發紅。
玉懷璧一聽,立馬上前上下摸索起羅明來,先是切脈,卻又覺不出什么不對,又看了看手足,拍了拍臉。“這嘴邊是什么?”腦海里一閃而過的,是有人下毒。
“那是我出門前帶的兩塊棗子糕,心想他一定餓了,他還沒等著咽下去就昏倒了,”羅沉哭腔尤甚,“娘,弟弟不會出什么事兒吧。”
玉懷璧一邊安排小廝把羅明先抬回屋子里去,讓身邊的丫頭跟著去照看,然后彎下身子來,按住了羅沉的肩膀。
“好兒子,先別急,弟弟沒事兒啊,你趕緊去城東,地號保醫堂,請徐先生來一趟,速去速回。”說完,玉懷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對于一個孩子來說,母親的笑永遠是最好的定心丸。
羅沉用力地點了點頭,一抹雙眼,轉身跑了出去。玉懷璧挺起身子來,吩咐一旁的羅焦道:“你去府衙內告知老爺此事,不要聲張,請老爺回府,另外,告誡小廝門童,若是有來道喜的,一律打發了,就說我身染風寒,不便見客。”
羅焦自是清楚其中利害,忙答應著去辦了。
玉懷璧不敢停歇就趕去了后院照看羅明,一時間,丫鬟使女、婆子小廝都忙開了,廚房里原來坐著籠屜的爐子也撤換了藥罐,一大罐開水滾著些藥材。有年紀大的婆子說這是叫濕痰惡住了,得用溫補的藥進養,也有的說這是心火沖了靈臺,得用寒性的東西壓著。總之,一時間眾說紛紜,玉懷璧且讓他們都去備著,以免哪個真的用上了。羅明躺著的時候,吐了好幾次,但都不見醒轉,玉懷璧摸著他的手腳,冰涼的要命,便覺得心急如焚。
約是過了半個多時辰,羅沉帶著地號保醫堂的大醫師徐克病匆匆趕來。洛陽城內第一大醫館,地號保醫堂,以“醫絕天下”冠名,創立者為徐克病的祖父徐泰術,由徐家執掌。秉承“門朝大世開來者不論貧窮富貴,心向蒼天證醫道只求去病救人”兩句話,地號保醫堂開門醫病,從不論貧富,來者無論有錢沒錢都可醫治,不知道天底下多少窮苦人因此重獲新生。如若只是一個小小的醫館,自然沒有這么大的財力去撐著,它的背后,是整個國家。
傳到這一代,地號保醫堂的掌事,為徐克病。名取自《帝內典》:克病、化疾,為之。
“娘,徐先生來了。”羅沉氣都沒喘勻,滿頭大汗。
玉懷璧聞言,立馬從床邊站了起來,走出去迎接,徐克病正風塵仆仆地大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