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忠臣挾制權臣,用奸佞引出奸佞,放縱權貴,窺伺時局。這是他延續了許久的法子,只為了,能夠拉扯、調和、把控、了結。
不算高明,但確實是心術。
“傳趙惜寧。”他知道今夜不能眠!
其實不只有他,王皇后也難以入睡。連帶著,兩位侯爺夫人,太醫署,都難以入眠。歲粟庭里,兩位公主已經安然入睡,但是在前院,一眾人立侍在下,王皇后端坐在上,面容疲倦,猶帶肅殺之氣。
底下兩位侯爺夫人盛裝而待,都略顯緊張,魏孤辰雖然是皇親,但此刻也不得不做小伏低,畢竟王皇后在上,壓頂巨山。過了半刻,太醫令輕手輕足地走了出來,掩門時,都小心翼翼。他走到王皇后面前,一躬到地,回稟道:“娘娘千歲,已經熏了定心香,診脈之后,并無大礙,二位公主只要歇息就好。”
王皇后方點了點頭,而后道:“知道了,你一旁候著。”這句話吩咐完,巧萃便引著太醫令立在一旁,而后又對著王皇后道:“娘娘,叔太醫也來了。”叔懷集當即冒了冷汗。
一聽這名字,她佯作提振精神,略坐直了身子,掃了一眼,方道:“可是先呂的長叔世家?”
“正是,先呂太醫世家之后。”巧萃拿眼點了一下叔懷集,他正戰戰兢兢,此時得了這大宮女的眼色,立馬站出來趣前而跪,行禮稱道:“臣拜見皇后娘娘千歲。”
“素聞你們家醫術高明,祖傳的回春妙手,知你治好了重臣之子,既然來了,便也進去看看兩位公主——”說到這,她一頓。
“本宮看看你是不是徒有虛名。”
這是拿人作刀下肉,鍋中魚。王皇后算計好了的,要這個叔懷集甘心認服。他內心一抖,幾乎是突著心跳應了一聲:“遵命。”
底下的人不明其里,只看著叔懷集走進了殿里。王皇后打他進去之后便一直捏著袖邊,來回揉搓,這微小之動作落進了李擷桂眼里,她心里暗暗忖度,猜測了一二。
不過片刻,叔懷集便神色慌張地走了出來,眾人不知發生了什么,他拜倒在地上,對著王皇后道:“娘娘千歲,公主們雖無大礙,但是……”
他有意讓了一句。
“但是如何?”王皇后的手早已悄悄垂于袖下,看似胸有成竹,“你說就是,本宮要聽真話。”
“是,娘娘千歲,臣拙見,兩位公主雖無大礙,但卻受了驚嚇,有些心悸之癥,恐會落下病根兒,不過請娘娘放心,臣有一方,可以調養。”叔懷集艱難地動了動喉頭。方才在里面,他就明白了,這是皇后的計謀。如他診斷的和太醫令一樣,被責備一句醫學平庸,無甚奇處,就能斷了他的出路。既然傳了自己來,必然是有謀劃的。他前幾日幫著羅家救了羅明,人盡皆知,想來他們家得罪的應當是皇后,此番雖不明其因,但需要兵走險道,探一探這女人的虛實。
王皇后聞言冷冷一笑,“叔太醫可不能以病邀功,前朝不知道多少太醫,死在了這些心思上。”
“臣萬萬不敢!”他重重叩首。
“既然如此,你便是說太醫令無能了?”說話間,王皇后瞥了一眼一旁的太醫令。這太醫令面色惶恐,腿一軟,就癱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