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懷集平時多得他的照顧,昔日他因家世走投無路時,是太醫令將其收留,并奏請天恩,將他招進了太醫署。此番為求自保,不得不恩將仇報。
恩公,吾當記下此事!
“回稟娘娘,太醫令年長,生疏于醫,不能怪罪。”他耳邊忽然空靈。
太醫令聞言,瞪大雙目,啞口無言。
王皇后滿意地勾唇一笑,便道:“是,本宮也覺得太醫令年邁,已經不堪重任,你倒是見得明白,也頗具能力,今夜,你就留在歲粟庭侯旨,至于太醫令——”她并不喜歡冤枉了誰,“恩準回鄉,天明時分,離開東都。”
那老者滿面滄桑,在夜里顯得像被風吹皺了的一張皮,他艱澀地吞咽著唾沫,想他為醫五十載,不曾誤診一人,所救人命少說也有上千,而今——
“臣謝皇后恩典。”
看著內監將太醫令請了出去,魏孤辰站不住了。她是生長在宮里的,從前有病,這位太醫也給她診治過,現在明擺著,這是皇后在擠兌他,心里不忿。她面色不平,正要爭辯幾句,一旁的李擷桂便將她的手腕悄悄把住,魏孤辰有些疑惑,卻見李擷桂搖了搖頭。
“是此,公主們算是沒事兒了,也辛苦你們二人在此處守了許久,這樣吧,不著急出宮,隨我回長門宮,休息休息,再送你們回家。”王皇后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巧萃便恭敬扶著她。
“臣婦們侍疾本是應當的,娘娘有詔,怎敢不來。”魏孤辰頭一個不服氣。
王皇后也不敢真和這一位起沖突,故而莞爾一笑,“長姐這話是在怨懟我了?”
“怨懟?你長門宮的正主,大魏的國母,誰敢呢?”魏孤辰拿眼睛瞟她,心里有火。
李擷桂知道不好,急忙從中勸和道:“這話怎么說的,皇后娘娘,郡主娘娘,莫要傷了和氣。”
王皇后無奈一笑,立在原地,嘖嘖道:“聽聽,長姐,外人都知道要講和氣,你我之間,難不成要……”
不及她說完,魏孤辰便立即打斷了她,冷冷道:“我和你,一無血緣,二無情誼,如果沒有皇帝,你在我眼里,算得什么呢?話放到這里,夜間詔我二人入宮,說是侍疾公主,你盡可放到天下去問問,這世上有侄女生病,讓姑姑來侍疾的嗎?哼,更何況,你的女兒,沒有病。”
“放肆!”王皇后真的怒上天靈。
四下眾人一應跪下俯首,李擷桂聽呆了,愣了一會兒,也趕忙跪下,她心想,別人的家事,能不摻和就別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