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對王家本就有忌憚,如今生了疑心,肯定要動手,方才你們兩個人說的,王皇后宣召侯夫人們的用意是挑起官家與侯爺們的矛盾,現下官家是不是已經勘破了?”羅保朝若有所思,內心里十分不安定。
申乃安搖了搖頭,看定面前桌上的一只杯,也是憂心忡忡,“他并沒有勘破。”
“那我們要告訴官家嗎?”羅保朝是發問,而不是建議。
趙惜寧接了話,一字一句答道:“羅大人既然問了,想必心里也明白,這件事,皇后是徐徐圖之,就算你到官家面前說了,官家也不會全信,反而因此落了個枉加迫害的罪過,既在官家那里壞了名聲,又被王家記恨,我猜想,皇后必然是故意惹怒了官家,落了個降罪之名,想來她正在長門宮內高興壞了吧。”
“果然婦人誤國!”高爵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申乃安不覺,只贊佩道:“我倒覺得這位皇后,機心可道,比尋常男子強太多,倘若官博識等流有這樣見地,也不會到如今這樣束手無策的地步。”
“那這件事便壓下了。”羅保朝只覺神勞。
“只能壓下,如今官家明了東都與西山的千絲萬縷,就斷不會再躊躇不斷,我想,壓制王家勢頭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恐會一掃朝黨,再對牧國進行游說,或利好,或結盟,上庸此連環算計,終歸是缺了一條后路,倘若他們不先來議和,咱們可能就要發去壓境大兵了。”申乃安到底是宣慰司丞,對國家之間的利害關系了若指掌。
這些論斷字字驚心,讓人不由得內心震顫。
“我們應當做些什么呢?”羅保朝把盞而問。
申乃安遂言:“無為便可。”
“什么也不做?”他聞言蹙眉,好似卷起了心底的千愁萬緒,“現下棘手的事可不少,皇帝與王侯,外戚與內賊,朝野黨羽,角落隱者,我們這些大魏臣子,又該當如何?”
還不及申乃安多說兩句話,房門忽然被急促敲響,四人一怔,羅保朝神色很是嚴肅地問:“怎么了?”他語氣多有不滿,手下人還沒有這樣不知規矩的。
外頭報事的卻并不是府衙官員,而是陌生的聲音,“回了大人,奴有要事相報。”
高爵不免起疑,這聲音聽這耳熟,他正細細想著,羅保朝便命人進來。待一觀瞧,正是高府的小廝,一直跟在高爵身邊的,叫作竹葉。
“你怎么闖到這里來?”高爵反應過來,亦是有些慍色。
竹葉忙以頭搶地,言語雖情緒激動,但仍然有條不紊,直答道:“回了老爺,少爺還有羅公子,在長街上同人打起來了,尋釁那人仗著有腿腳功夫就拿了羅家公子去了,現下正架在鵲華照夕臺頂,巡城兵丁見勢要人,也被那人打得不輕,少爺忙讓奴來請您,不想府衙差人說您來了羅老爺這里,奴這才唐突。”
聞聽此言,羅保朝驚怒起身,一旁的高爵也是神色詫變,申乃安雖然蹙起了眉頭,卻還淡定道:“可報了官?”
“已經著人去京兆尹府了。”竹葉答道。
申乃安聞言點頭,旋即看向羅保朝寬慰道:“大監速速趕去看看,想來這個節骨眼還在東都內鬧事的,不會是心懷叵測之人,既然已經報給了京兆尹,就別怕了。”
趙惜寧也道:“我外頭的追風驃大監騎去就是,即刻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