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應該是這樣延續下去。
直到八年后,有一天,劉潤問診的一個病人,服藥三天后突然暴斃了。
病患一家攜幼帶老的找上門來,那人的父親指著劉潤罵道,黑了心肝的大夫欺騙了他們,不收他們的診金,卻用的假藥材,把人給醫死了。
他們一家子都靠兒子養活,如今沒了頂梁柱,這個家要倒了。
劉潤辯解道,自己沒有偷換藥材,他減免診金完全是出于善意,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可那家人不信,病患的父親盛怒之下喪失理智,抄起一搗藥杵砸中了劉潤的頸椎。
一代年輕圣手就此隕落。
劉潤被抬回了家,躺在床上,曾經少年一夕面如死灰,不吃不喝。
劉母傷透了心,大病一場。她只有一個兒子,不求他此生給家里帶來富貴,只求他能平安康健,可兒子意志消沉,儼然已經無法振作起來了。
劉暢每日去他府上,都被日漸乖張劉潤趕了出來。
醫者不能自醫,天大的笑話。
行個屁的醫,他劉潤學醫就是個錯誤。這些年,心心念念為了患者著想,奔勞,甚至過年也守在藥堂不回家,生怕有患者來問診找不到人。到頭來得到的,就是這輩子永遠在床上度過的結局。
他努力這么多年到底是為了什么。
醫人無法醫心。
少年熱血冷透,善心泯滅。
打傷他的那人已經進了大獄。劉潤讓父親想辦法,讓那人不能從獄中活著出來。
又過了幾個月。
坊間傳言濟世堂以后就要靠劉暢繼承了。
這話傳到劉潤的耳朵里,悲憤欲絕,嫉恨迅速滋長。
他們少年時,溫楨經常夸贊劉暢天資聰明,是難得的醫者之才,埋下了禍患的種子。
既生瑜,何生亮。
劉潤無論怎么優秀,永遠不如劉暢。
這魔咒一直纏著他,纏綿病榻,心病成疾。
后來劉暢暗中派人調查發現,那天藥童告了假,人手不足。
劉潤在前院坐診,是他師傅溫楨得空協助抓藥,可能年紀大了,老眼昏花,竟搞混了,錯將一味有毒性的藥放了進去。
他恨他師傅的過失,恨他師傅斷送了他的一生。
恨劉暢出身寒微卻博得英名,成為金陵赫赫有名的濟世名醫。
他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一個廢人。
自己再也追不上他了。
那天他服了砒霜。
畫面戛然中斷。
“怎么沒了。”嚴望辰支著下巴道。
沈落衡解釋道:“這里的記憶有缺失。再等等。”
須臾,畫面中劉暢神色焦急提著藥箱趕到劉府,而劉潤站在庭院里,背影冷峻,跟常人無虞。
“你……怎么好了?”
“阿暢,你不想見到我好好的嗎?”劉潤眉宇間的兇邪之氣,讓劉暢驚詫地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