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時辰不早了,該歇下了。明兒您不是要去平安街,為老爺夫人買花燈嗎?”
小喜見遲錚已經走了大半個時辰,可陸挽瀾仍坐在廊下發呆。
想也不用想,姑娘定是因為白日里,幾位爺說王爺要和親的事心里傷感。
“過兩日就是中秋,往年姑娘都是在定國府歡歡喜喜過節,可今年卻要被宮里的繁文縟節所束縛,王爺還這個樣子……真是苦了姑娘了。”
看著小喜一臉的委屈,陸挽瀾隨意笑了笑。青絲散散地垂在耳后,任由風吹亂了也不去管,灑脫中透著絲絲慵懶。
“你先睡吧,我再等會兒遲錚。”
她緊了緊身上的錦緞斗篷,隨手把玩起六哥陸云策忘在這的火銃。
“這是六爺的火銃?”
小喜一眼就見到,火銃上頭刻著的銘文,正是陸云策的名字。
被她這樣一說,陸挽瀾才注意到這個細節。
這柄火銃,是陸云策從豫王狼堡逃出來時,一直帶在身上的,定是蕭逸寒所屬無疑。
當時她見到那幾箱子火銃,個個都是記錄在冊,本以為是從神機營借出來的,現在這么一看,倒更像是偽造軍中名冊再鑄造的。
如此一來,蕭逸寒便可以名正言順地,領火銃和彈藥,甚至可以吃空餉。
可是……
有一個細節,她不明白。
若只是這樣的話,那蕭逸寒為什么要將幾位哥哥,關在存放火銃的房間中?而且偏偏這幾柄火銃又刻著哥哥們的名字?
見自家姑娘握著這東西不說話,小喜抬手摸了摸這紫銅銃身,又手舞足蹈地說道:
“六爺可真厲害!要是姑娘你以后出門都帶著它,不用回回報上名號,亮出這家伙就知道咱們不好惹了!”
話音剛落,陸挽瀾握著銃把的手忽而一松,這火銃便“咣啷”一聲砸在青石臺階上。方才還在花光樹影間低聲輕唱的蚊蟲,瞬間沒了聲響。
她霍地起身,眼中冒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原來如此,蕭逸寒是想要殺了蕭晏之,再嫁禍給哥哥們。
他不是一直都與大哥情同手足嗎?怎么會?
“姑娘怎么了?”
小喜見她神情驟變,正自責自己說錯了話,卻見陸挽瀾拎起火銃,便朝蕭晏之書房走去。
房門無人把手,霍地推開。
蕭晏之似乎不在,她想著既然來都來了,不如等上一等。便坐在窗邊的太師椅中,一邊打量著房中擺設,一邊思索著待會兒要怎么把自己的發現,告訴蕭晏之。
不得不說,蕭晏之雖然是個清苦的王爺,可小到一盞一爐,大到屏風書架,看起來雖古樸陳舊了些,卻透著股天然沉穩的大氣。
尤其是他長桌后擺著的木靈芝如意,是難得一見的極品沉水香。
很有品味嘛!
順著這擺件,將目光延伸到前頭的長桌,陸挽瀾見筆墨俱全,便想著不如先把腦中的火銃名錄默下來。抬手正欲拿起墨錠,卻不經意間碰到旁邊一個青銅香爐。
還有些燙手。
打開蓋子一看,里面是黑色的灰燼,像是剛燒過什么東西。她用筆桿輕輕撥開最上層的粉末,紙片已經不可辨認,可最下端封緘的火漆,卻沒有融化完全,只剩一個角躺在那里。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