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期間人多,來來往往的人看見陌生的高檔車,都不由自主地投過來好奇的目光。
紀清宵看見了幾個熟悉的面孔,有點不太想下車。
她和村里的人沒什么感情可言。
尤其是在阿公去世之后,只剩她和阿婆相依為命的那段時間。
她們每個月只靠那點生活保障金維持生活,阿婆偶爾做一點零碎的手工活掙錢,到后來阿婆生病,負擔都壓在了她一個少女肩上。
生存已經不易,更不會有時間和其他人閑聊什么。
更何況,她和阿婆兩個都是女人。
在村里,家里沒有男人就等于沒有人。村里人非但不會特殊照顧,還總能在那些閑言碎語里聽出閑話和嫌棄。
忽然她這邊的車門被打開,紀清宵驚地抬起頭。
剛才她并未察覺到賀宴錫已經下了車,此刻他已經走到副駕門口,微微俯著上身,伸出右手,“來。”
只一個字,紀清宵心里一顫。
這一年來賀宴錫給她的無聲偏袒,正如現在他說話的語氣。
平淡低沉,內斂克制。
見他這樣,紀清宵卻忽然徒增了幾分委屈,眼眶一紅,掉了兩個淚珠。
“先下來吧。”
紀清宵點點頭,邁步下車。把自己的掌心放進他的手里。
兩個人一高一矮,男人肩肩寬背闊,女孩瘦弱卻亭亭玉立。
下了車,有人隱約認出了紀清宵,試探的走過來停下,“是清宵?”
“你是清宵吧?”
紀清宵聲音不高,“是我。”
一下子涌過來好幾個人,看似是對紀清宵感興趣,實則關注的目光全都落在賀宴錫的身上。
他總是有種氣質絕佳到引人注目的潛質。
有個人激動地甚至踩到了紀清宵的鞋。
賀宴錫冷眸一瞥,輕輕往前邁了半步。
那個人尷尬膽怯地收回了目光,往后退了兩步。
賀宴錫身高優勢太過明顯,站在原地,聲音不高不低:“請大家讓讓。”
話落,一行人散開了。
眾目睽睽之下,賀宴錫牽著紀清宵的手腕走出人群。
紀清宵微微抬眸看著賀宴錫,她以前從來不覺得,安全感是個這么輕而易舉就能獲得的事情。
目光又落到賀宴錫握著的手腕上。
那寸肌膚像是被火灼傷一般炙熱發燙。
走出人群,賀宴錫就松開了手。
紀清宵看見自己的手在半空劃了半道垂下的弧。
心也跟著跌落。
兩個人邁進紀家的房子。
紀清宵以為離開了這里,原本紀家這房子也就不再屬于她,按照曾經村長說過的話,房子會被重新收走。
但進了屋發現,竟然還和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小姑娘詫異的表情望過來,賀宴錫解釋道:“去年走之前,我就已經買下來了。”
這里是承載她童年所有回憶的地方。
可是買下來又有什么用呢,那些回憶幾乎已經被長大之后生活的困窘和孤獨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