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人都生不由己,普通百姓無法掌控自己的生死,前一秒還在說笑,后一秒就莫須有的罪名,她只想要一個家,卻是奢求。
她的老李學西醫,救人治病,卻始無法喚醒國人沉睡的意志,最終碰到了上位者的利益,他成了一顆釘子,釘在那些只有利益的人眼睛里,他不是臥底,他們偏偏要讓他做臥底!
岳宵等著那人上來,手放在桌子底下,緩緩握成拳頭。
他來者不善,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如果被他發現自己,絕沒有好果子吃。
紅玫瑰還在唱,甩袖揚眉,在舞臺踱步,嘴里唱著詞,把這緊張的氛圍愣是抽離出來,沉醉沉溺。
樓梯下,梅老帶著兩個伙計從大廳的樓梯跑上來,那個男人剛冒頭,又退了回去。
岳宵伸長脖子,手指拈了盤子上的花生,動作自然的往嘴里扔了一顆花生米。
常年唱戲的緣故,梅老走路都帶了一股溫柔的氣質,他穿著青布長褂,頭離得干凈,衣服連褶子都沒有一條,板正筆直的厲害。
這幾年他唱的時間少,讓他重新出山的呼聲很高,他說什么也不愿意唱,人老了,火了一輩子,不愿意留下瑕疵。
但心里是熱愛戲曲的,平日里穿著戲服招呼老客人,即便戲曲沒有看電影時髦,來的人少,他還是愿意開著堂子。
有人花錢收購他的梅園,價錢開得他幾輩子都用不完,梅老眼皮都沒抬,“老祖宗的東西,不能在我這里斷了。”
收拾東西,隔天繼續唱戲。
唱家國天下,兒女情長,唱敵寇來襲,英雄難擋,一曲唱罷看客警醒淚滿襟,往日的輝煌過眼云煙,近日的顛沛流離無靠無依,水袖長舞,舞不平安城的烽火青煙,舞不完烈士的血淚長鳴。
岳宵禁不住佩服,梅老人老了,頭腦清醒得很。
正想著,那邊梅老目不斜視,走到對面包廂,伸手敲了三下門。
不知道里面說了什么,梅老讓伙計等在門口,自己進去。
岳宵見他們神情惶惶,越發好奇來的人到底是誰。
底下換了人,一個老生坐在椅子上咿咿呀呀,她興致缺缺,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個門上。
她不喜歡老旦,準確的來說,應該是除了旦角,她都不喜歡,或許家里的男人倒足了她的胃口,看見男人,她就惡寒。
底下紅玫瑰戲服都沒換,招手讓她下去,岳宵看了一眼對面,搖頭拒絕,兩個伙計直勾勾的盯著正前方,她一出來,準得被發現。
紅玫瑰有些驚訝,但也沒再逗留,要進后臺,岳宵見了著急,示意讓她在外面等。
后臺里的人沒走,紅玫瑰一個人進去是要遭殃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緊閉的門出來一個中年婦女,身材中等,傭人打扮,她左右看了看,選了岳宵前面的位置,一屁股坐在桌子上,興致勃勃的看起戲來。
岳宵猜想這貴人應當是女人,否則說不通有權有勢的男人出門會帶個女傭人。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梅老終于出來,吩咐門口的伙計,“在門口好好守著,出了事,拿你們是問!”
伙計誠惶誠恐,這么重要的事,梅老交給他們,自然不敢有怠慢。
梅老看了一眼岳宵的方向,什么也沒說,下了樓。
岳宵默默鼻子,剛才他的表情像是抓住了賊一樣,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體驗。
要不是怕引起別人注意,他肯定會親自過來將她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