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儃都心里卻忽然有些不舍,邢子昂說的沒錯,他一直都是想要四處游歷,若不是邢子昂,他根本不可能在一個地方待如此之久,可是,他又不想就這樣離開邢子昂,“好了,此事就如此說定了,你去罷,明日就出發,我還期待你的下一本呢!”
“多謝邢公!等我游歷完了,我定然會回來找邢公!”大儃都朝著邢子昂大拜,邢子昂溫和的笑著。
送走了大儃都,邢子昂這才有時日來處置自己的事情。
獨自坐在營帳里,看著案上的諸多奏表,在燭火之下,他卻是有些看不清了,年紀越來越大,這眼力也不好了,邢子昂苦笑著,將奏表舉起來,對著燭火,瞇著雙眼,認真的看著,這才勉強能夠看清上頭的文字,這些都是各地官吏們遞來的,有的是來要木材的,有的是來要食物的,還有的要邢子昂的批準。
處理好了這些,已經是深夜。
躺在床榻上,邢子昂卻遲遲未能入眠。
人一老,總是愛回憶往事,一遍一遍的回憶起來,生怕自己哪一天就記不清了,他還記得,未曾立冠的他,跟著一群準備討伐年少天子的士子們,前往解瀆亭,他還記得,何子握著劍,兇狠的問他,是否與那些人是同伙,他還記得那條金色大魚,他記得那一句留侯...邢子昂笑了起來。
已經過去了五十多年啊。
他曾擔任衛尉,后去屯田,跟著王公施行新政,操辦考核,設置官學,在揚州接替王公,進行海外貿易,在賀州防災,運輸物資,協助袁逢,革新稅賦,去了尚書臺,處政二十載,辦理一切政令,如今又在四處修建馳道,自己這輩子,就這樣糊里糊涂的過去了啊。
夜里,伴隨著一聲聲蛙鳴,邢子昂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邢子昂睜開了雙眼,他此刻已經是有些喘不過氣來,邢子昂咬著牙,吃力的坐了起來,心臟的跳動漸漸變得緩慢,他能感受到,死亡已經來臨,邢子昂有些痛苦,張大了嘴巴,用盡全力呼吸著,周圍隱約傳來了龍吟聲,又有金光閃爍。
“不可...不可啊,馳道還未曾修完...不可..不可...”邢子昂不斷的搖著頭,拼命的呼吸著,雙手握成了拳,他瞪大了雙眼,嘴里不斷的呢喃著,渾濁的眼里滴落著熱淚,忽傳來一聲暴呵,龍吟聲忽然消失,邢子昂漲紅的臉色漸漸又恢復了過來,他喘著氣,茫然的看著周圍。
坐了許久,這才又躺了下來。
明日還要忙,早些休歇。
黃龍勿至,與我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