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眾人卻是說不出話來了,諸葛亮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坐在上位的荀彧卻是咳嗽了起來,眾人看了過去,一旁的荀詵為他擦了擦嘴角,荀彧看向了眾人,緩緩開口說道:“我這里,卻是還有個辦法,不知大家可能聽一聽?”
“哦?不知荀君有何想法?”
荀彧看向了一旁的兒子,荀詵點了點頭,從衣袖里拿出了一書籍,面向了眾人,念了起來:“耕地不可變賣,平緩如今愈盛的兼并之事,不再按人丁收稅,按土地所產收稅。”
“以曹司徒之新稅法,以及世家等級法結合,以土地出產之多少分戶等,進而平攤,產量多者多繳,少者少繳。”
“耕地名義歸廟堂所有,私人不可轉讓變賣,可租種,百姓可開墾荒地為己用而不己所有,多土地者可將耕地交予他人耕作,以產量繳納稅賦,私人租種以每三年為最大期,需稟告當地縣衙,縣令親批。”
荀詵語速很快,縱然如此,卻還是耗費了半個多時辰,方才將這里頭的內容念完,當他讀完,朝著眾人一拜,又站回父親身邊的身后,侍中臺里卻是一片寂靜,眾人都是思索著他方才的言語,耕地還是歸了廟堂,看著是均田制,可是與均田制又皆然不同。
不再平分耕地,也不會限制耕地在百姓手中的轉讓,轉讓便是租種,其實與轉讓也相差不多,最重要的,還是這土地的稅賦,不再按著人丁,而是按著土地的出產,好似對豪強有益啊,這制度似乎有些矛盾,眾人一時間竟都沒能反應過來。
不過,很快,仲長統就反應了過來,唯以資產為宗,不以人丁為本,這顯然是放大了昔日曹公的新稅法,是要將廟堂的稅賦壓力從農民身上分攤到豪強之上,按著此律法,無論官吏,士子,商賈,任何人都需要繳納稅賦,放松對農民的人身控制,配合禁止耕地變賣,限制豪強繼續兼并耕地。
若是均田,百姓無法正當的獲得耕地,可在此法下,百姓可以租種來獲得耕地,豪強當然也可以,可是豪強租種了對方的耕地,這與搶占便不同了,縱然對方家破人亡,這土地也不會歸豪強所有,這讓豪強無法通過惡劣手段來奪取耕地,租了最多三年就得還,還有痛恨豪強的縣令太守之類在一旁看著...
好啊!這可比均田要合理太多了!!
仲長統笑著起身,說道:“好啊!!不愧是荀令公啊,光是這一策,荀令公就當為大漢增添三百年之國運!!”,他這一聲,眾人皆驚,仲長統便將自己所想的緩緩說出,聽著他說完,眾人這才明白,紛紛談論了起來,就連鄧艾,也是皺著眉頭,思索了起來。
唯獨諸葛亮,皺著眉頭,他不是看不出荀公的新策,只是,均田乃是天子所令的,天子推行均田制,不只是在抑制均田,還有著更深的意思,他也應了天子,諸葛亮心里懷疑,即使天子看了荀彧的提議,恐怕也不會去采用,均田制對于豪強大族的打擊是巨大的,幾乎就是直接挖了他們的根。
天子的意思顯然也是這個,天子厭惡那些豪強,這些豪強私藏人口,壓榨百姓,占取土地,養死士,藏軍械,這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揚州的大族,甚至是在造戰船,隨著海外府出海,鎮壓海外的一些小邦國,他們船上的奴仆已經類似與私兵了。
在益州,涼州等地,更是誕生出了雇傭數萬人手的龐然大物,占據土地是當地的半數,這讓天子如何心安呢?
天子不清楚均田制的弊端麼?他是清楚的,可是他更忌憚這些豪強大族,從孝康皇帝開始,甚至從更早,廟堂就開始不斷的打壓豪強,鎮壓大族,黨錮不也是如此麼?奈何,越是打擊,豪強卻是越來越多,各種層出不窮的制度也沒能鎮壓住他們,大漢更興盛,遍地是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