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里,來回浮現司祁拿到懷孕單時臉上神情,眼底神色,以及最后那不明不白的一句話。
她想的出神,就連司祁在身后躺下都沒發現,直到他堅實胸膛,抵在后背。
有些被嚇到了,慕輕驀然回首,撞進他漆黑又柔軟的眼底,愣了片刻。
灰條紋白襯衫松了紐扣,自下頜至腰腹,是肌肉起伏的線條,玉的溫潤質感,石的堅韌巍峨。
云遮霧繞的半遮半掩,是引人遐想犯罪的毒藥。
“關燈嗎。”司祁垂眼。
他一向不是盛氣凌人的性格,比起驕陽更像是清冽的月色,纖白皎皎里透著那么一股疏離感。
近距離接觸才知道,月亮竟也恢宏磅礴。
慕輕才發現,他比沈迦燁更高。
勻稱修長的比例下,弱化了他身上的威迫性。
直到她抬頭勉強看到他下頜,他靠過來,襯衫寬松的衣身足以再容納一個她。
“關。”
房間內陷入黑暗,只剩夜光鐘表散發微弱光芒。
司祁靜靜看她,“想太多會失眠。”
他看出了她心事重重。
慕輕額頭抵在他干凈利落的下頜,沒睜眼,依偎在襯衫領口,“什么意思?今天說的話什么意思司祁。”
“這個孩子司暖不會留。”司祁掌心按在她脊背,溫涼掌心透過薄薄睡衣,仿佛貼在她伶仃蝴蝶骨。
“我已經跟她談好,明天就做手術。”他眉眼靜寂,卻在黑暗里默然觀察她。
慕輕眉心一緊:“流產手術?”
司祁靜默不語。
“不需要先征求一下孩子生父嗎?即便是他沒有決定權,但知情權應該有吧。”慕輕不解他這次為什么這也獨斷專行,態度一反常態的強硬。
“輕輕,”他撫摸她脊背,像是安慰又帶著愧疚,“不能留。”
慕輕抬頭看他,“為什么?”
“為了孩子不會成為另一個我。”司祁指腹掠過她脊背,眼神幽沉:“司暖跟我是一母同胞。”
慕輕眼神微瞇,愣了下,“司暖也有……”
“可能會犯,也可能一輩子平安無事。但基因會永遠遺傳,她也無法擺脫。”司祁緩緩抿唇,看她:“你也一樣輕輕。”
慕輕靜靜看著他。
“對不起,”他凝視她濕軟眸子:“我們不要孩子……你做我的孩子。”
“你是遺傳自你的母親嗎司祁?”慕輕緩緩攥住他的手。
司祁無聲默認,執著凝視她眼睛,“答應我輕輕。”
慕輕微微一笑,“放心司老師,我不喜歡孩子。”
司祁不容拒絕的低頭,碾過她唇齒,“我喜歡。”
他如同擁有魔力,攝人心魄的眸子,奪走她一切理智。
在呼吸間呢喃:“我喜歡你。”
“你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小朋友,很乖很軟,掛在我脖子里像條松鼠尾巴……”
慕輕這段記憶并不清晰,殘缺不全里,只記得他漂亮的鳳眼,像掛了水的鳶尾花……
可那時候,他身上死氣沉沉,像被砍掉枝干的幼樹,樹皮皸裂,血肉翻露,黑暗中,更顯得面目全非。
像個死人。
如果她不曾被推下深淵,他年輕的生命,早就終結在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