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剛賣完公司就翻臉不認人?不拉攏我替你擺平京市了。”沈迦燁自然能看得出來慕輕狀態不對,只是一直以來針尖對麥芒說話慣了,不陰陽怪氣懟兩句不舒坦。
慕輕無心跟他糾纏,寒眉一腳蹬開他:“一碼歸一碼,少他媽對我指手畫腳,管好你的爛攤子再說。”
她確實醉的挺厲害,罵的再兇,咬字卻已經含糊不清了。
沈迦燁挨了一腳,也沒松手,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像是某種無聲妥協,片刻別開眼說:“這破地方今天著了三聲槍響,你準備睡大街。”
慕輕不答。
“你想死在這里喂野狗?”沈迦燁一下竟沒拽動她,看她臉被黑漆漆頭發擋住,胡亂推了一把她亂發,想看人是不是已經醉暈了。
卻不巧,一雙黑黢黢的眸子直勾勾盯著他。
“你……”沈迦燁有那么一瞬間口吃,杵在原地瞪著她,嗤道:“你怎么不睡酒壇子里。以為這里跟國內一樣安全?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慕輕不說話也不反駁。
沈迦燁的諷刺落到地上,無趣的沉臉,像拽著提線木偶,把人拉進了分部公寓。
“進門,不用換鞋。”沈迦燁靠著玄關,敲了兩下。
灰白色極簡風大平層,進門感應器亮起,智能家居相繼啟動。
慕輕被頭頂射燈帶晃到了,卻沒閉眼,在門外頓了下,似乎是在緩酒勁后的肌肉麻痹,然后才挪了一步,“咣當”關了門。
沈迦燁肉疼了一秒剛叫秘書升級的智能門。
冷漠的指了下衛生間的方向,“要吐去哪里。”
慕輕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動了下腳步,卻失重般,左手按住了他肩膀。
沈迦燁本已經靠著身后落地窗,一下退無可退的脊背微貼玻璃鏡面,當她走路不穩,扶了一把。
這一扶,扶出了個七竅升天。
“你在想著什么。”慕輕確實有些昏了頭,雖不至于意識不清,卻身體不聽使喚,半截肩膀壓在他胸口,白的慘淡的臉,黑漆漆的眼眸盯著他,“為什么從國內冒險跑過來?就為了收購公司用得著這么大陣仗嗎?”
沈迦燁頃刻如被火山熔漿燒到了,他臉是白的是青的是紅的,青白不定又青紅不定。
“你別有用心沈迦燁。”慕輕攥了他一把。
看著近在咫尺,酒氣紅眼襯著霜白唇色的人,沈迦燁徐徐按了下身后玻璃,恢復了平靜。
“我過來看看你是不是瘋了。認識這么久,你賣葉氏……”他往側邊微微后退了一步,嘆了一口氣,默了片刻笑道:“多新奇不是,過來湊個熱鬧。”
即便隔著沈葉兩家多年來的宿怨,在感情上,他終究還是先成全了自己的私心,然后才成為沈家的繼承人。
他的喜歡,不欠任何人也不求任何人。
她嫁給別人,他沒攔。
他今后會結婚生子,也與她無關。
若說非得有什么愿望,跟她有關,沈迦燁想,這輩子最好的結局,莫過于相安老死。
慕輕不知道聽到還是沒聽到,在原地定了一下,目光出神落在整面落地窗后。她說:“我東西落下了。”
“什么?”沈迦燁瞇了瞇眼,一時沒跟上醉酒人的思維跳躍。
樓下不遠就是她經過的暗巷,慕輕確實喝了不少,視力不如平常,不敢認是眼花還是真看到了,她捏了下指甲,轉身:“我要下去找東西。”
慕輕扶醉腳步卻邁的生風,說話間已經開了門。
沈迦燁不放心的皺眉,翻了抽屜:“手電筒都不帶,你能找到個什么。”
兩人重新折回相遇的地方,白漆路燈的燈罩被砸缺了口子,光線兩明三暗不時短路。
沈迦燁脫了外套抹了下路燈桿子的灰,手扶著,用手電筒打燈向綠化帶周圍看:“地上比臉都干凈,除了鞋灰沒別的。”
“你找什么?”
慕輕看了眼地上的影子,隔了一會兒說:“我可能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