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洞天內無人知道發生了什么。
還沒完全沉睡的人或許感受到了遙遠的東方有一陣劇烈的顫動,但最終似乎沒有造成什么影響。
或許什么也沒感受到。
除了顧以安和葉無鋒。
他們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魏天成沖向了龍興之地,然后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震動。
火光沖天而起,幾乎將整個天際都暈染成了一片紅色。
哪怕沒有親眼看到,也能想象到龍興之地的慘烈場景。
待到天色微明,兩人到了龍興之地,見到的是滿地的廢墟碎瓦,以及,殘肢血肉。
意料中事。
經過了一個晚上的沉淀,她的心情本已經稍稍平復,可看到眼前一幕,還是忍不住胃里翻滾。
她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幾欲跌倒。
葉無鋒趕緊扶住她,“你怎么回事?”
“我,我沒事。”
怎么可能沒事?
葉無鋒上下打量著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害怕了?”
不是害怕。
只是覺得……
顧以安伸出手,陽光映照下,她的手掌泛著粉紅色的光澤,十指也白皙纖長。
可她總覺得,那上面蒙著一層血光。
這些人的死,與她脫不了干系。
她是厭惡韓初城和呂老的手段,可韓呂兩家人卻是無辜的。
“我成了魏天成的幫兇。”她喃喃低語道。
葉無鋒皺起了眉頭。
他突然覺得,自己之前似乎高看了這個小丫頭。
柔弱心軟,本就是女修的致命弱點。
現在看來,顧以安也沒脫離這個范疇。
要他來說,韓呂兩家滅魏家在先,魏天成報復在后。
因果循環,哪里談得上無辜。
就算韓呂兩家有一些弟子沒有參與對魏家的屠殺,生于韓呂兩家,便是他們的罪過。
“就算你不幫著魏天成布置陣法,他自己也能布置出來。”
葉無鋒沉聲道。
到底同行這么久,他也不希望顧以安鉆了牛角尖。
顧以安慘笑,“或許這樣吧。但是,不管魏天成自己能不能做成這件事,我幫了他,便脫不了其中的干系。”
她的眼神中滿是失落,卻隱隱有堅毅涌現出來,“合該是我的因果,由我承擔便是。”
她上前兩步,焚了一炷香插在地上,為逝者默默誦讀了往生經。
一遍往生經誦完,她隨手從旁邊折下一根新鮮的樹枝,用水浸過,然后抖了抖手,將上頭的水珠灑落在地。
做完這些,她才將這里的尸體都收斂起來。
葉無鋒在旁看完了顧以安的舉動。
他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判斷沒錯。
她確實是個心智堅毅的人。
只是心中還存著寶貴的善念。
也不知這份善念能在修仙界保存多久。
他正思索著,神識突然察覺到不遠處有個生人冒了出來。
或許不是生人。
他轉頭,看見的是個扎著雙辮的小姑娘。
六七歲的樣子,一張小臉紅撲撲的。
長著魏家標準的小圓臉,很是討喜。
顧以安自然也注意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