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的顛簸,刺骨的冷意,濃烈的血腥,將鳳瑾從無邊的混沌里拉了出來。
她艱難的撐開眼皮,就看到謝玄一次次用身體攔下向她劈來的刀。
他的行動已經有些遲緩了,可他仍然能在刀鋒靠近她的那一刻反應過來。
有溫熱的東西灑到她被北風吹裂的唇上,讓干裂的地方發出刺痛,她沒有力氣去想那是什么,就覺得有些腥,有些黏膩。
“喂,謝玄,我們是在哪兒?”
鳳瑾吞咽了一下,喉嚨干澀得難受。
說完后,眼皮又像巨石般的壓了回去,讓她又陷入了黑暗里。
一路上,她雖陷入昏迷,卻仍能隱約感受到周圍三番五次出現的殺意,察覺到謝玄一次又一次帶她闖過危險。
只是如今,謝玄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她的存在就是個拖累。
謝玄會把她丟下嗎?
鳳瑾在昏沉間不自覺收緊了雙臂,虛弱的環住了謝玄的脖子,無力的、玩笑般的問道:
“謝玄,周圍這么多敵人,你不會把朕丟下吧?”
謝玄躲過身側的刀鋒,垂眸看了眼環住脖子的手臂,嘴唇微微顫抖,聲音低啞到了難以聽清的地步。
“不會的,就算是死,我也會將陛下帶出去。”
……還好。
鳳瑾扯了扯嘴角,松氣似的笑了笑。
她表現的再如何佛系,她也不想死。
就算是死,也不能被砍死,那得多痛!
“……咳咳,朕還沒看遍大禹的江山,還沒看到朕寫得故事大火,還沒看到好多好多東西。
“謝玄,你可得說到做到,不然你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鳳瑾偏過了腦袋,唇正好在離謝玄左耳很近的地方,聲音很微弱,謝玄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謝玄斂了眸子,緩解著眸中異樣,低聲道:“好。”
鳳瑾又安靜了,就像是又昏過去了一樣,聽著她淺到快要消失的呼吸,謝玄心神一慌,右肩上被枯恒砍中。
里邊的衣衫,是鳳瑾曾送給他的,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在這般攻擊下,里邊的衣衫仍然沒壞,但他仍能感受到肩膀處汩汩的熱流。
“謝玄,你們主仆二人都得死!”
枯恒低喝一聲,帶著下屬以更凌厲的方式攻擊。
休養許久的鳳瑾蓄積了一點兒力氣,再次微微睜開了眼。看到謝玄拿著一寸長的匕首與敵人相接,心中就有一丟丟著急。
“謝玄,你怎么不用劍?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你應該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謝玄心神定了定,還是只會低低的回個:“嗯。”
既然陛下認不出匕首的來歷,他便不會主動告訴她,這把匕首,是她當初抵在他胸口處,要他把心挖出來的那把。
他還沒將心挖出來,她就將匕首扔到了墻上,還對他說認識他是這輩子最后悔的。
可認識陛下,卻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那時起,他就把劍收了,僅將這把匕首帶在身邊。
這是他對鳳瑾的誓言,為了她,連死都可以的。
他經過的地方,開始有紅色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