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后,只喝他煮的茶。”
這是女帝親口許下的諾言。
許下的不是一朝一夕,而是一輩子。
所有人都知道的,女帝愛茶,每逢新茶出來,不管何時何地,必讓人煮了一壺嘗嘗鮮。
那些茶葉,得由剛及笄的女子去采摘,采摘之前,女子們的十指需得用熏香浸染三日,少一個時辰都不行,采的茶葉也講究,必須是萌芽剛綻開的那一片葉。
太陽暴曬過的不要,大雨摧殘過的不要,多了其他痕跡的不要……
楚臨云,居無定所,身無長物,這樣的江湖浪子手里能有什么入得了眼的好茶?
茶且不論。
煮茶的人呢?
女帝生得一副靈鼻,只聞一聞味兒就知道茶是濃了淡了,煮的時間是短了長了,火候是大了小了,一旦不如她口味,挑剔如女帝,是決計不會抿上一口的。
從小養起來的習慣,數年來,漸長,哪怕融霜姑姑也不敢保證每次都能把握住其中分寸,至于其他人,若能讓女帝喝上一口他煮的茶,說祖墳上冒了青煙都是輕巧的。
所有人都在猜測,楚臨云,何德何能,讓女帝入了眼進了心,無視萬千男子只寵他?
“這一壺茶承載的是何等的重量。”
這一日,楚臨云煮了茶,親手舀了遞過去給女帝的時候,如是說。
女帝伸了過去接杯盞的手一頓,卻還是沒舍得將目光從棋盤上挪開。
只捻著棋子問,“怎么,天不怕地不怕,還怕擔了這榮寵?”
“怕倒是不怕……左不過一句心不平。”楚臨云低低笑了兩聲,“我擔得了這榮寵,亦擔得了這榮寵之后的波瀾起伏,生,我不怕,死,我也不怕,這世間的人,世間的事,我拿的起也放的下,可我總得知道,我擔的這些,是在為誰人承受。”
換言之,女帝在維護誰,心里裝著的又是誰,總該讓他知道。
女帝手中的日子隨意扔下,那滿目深沉的眸光到底凝向了楚臨云。深深的看著楚臨云,神色越發不快,不快之后,又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你為何覺得,朕讓你但下驚天駭浪是為了別人?莫非在楚君眼中,能與朕攜手并肩的,會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人嗎?”
當然不會。
女帝殺伐果斷,毀她想毀,殺她想殺,隨心而為,從不問對錯,她凌厲至此,她看重的人,豈能是鼠輩?
那人,必然也有雷霆手段,定然也能在朝堂上攪弄風云,有足夠的容貌,有足夠的權勢。
女帝護他,僅僅是不想讓他手上沾染太多的鮮血。
他,應當是個溫潤公子,應當輕聲細語,善解人意,應當,得了很多很多人的喜歡,包括目空一切的女帝。
“那么,女帝打算何時讓我與他見面?”楚臨云兩眼盯著女帝,笑意盎然的說,“與我交鋒,決出勝敗,方知他有沒有資格同女帝負手看江山。”
女帝抿唇,“何出此言?”
“女帝信他,知他能擋千軍萬馬,可別人只道他是個柔弱書生,女帝尋我進宮,為的,不就是讓我成他手下敗將,以我的下場昭告天下,他才是皇夫的不二人選嗎?”
女帝輕挑娥眉,“他是誰?”
“上官公子,上官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