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病人依舊很多。
而且看他們的樣子,都屬于社會下層,有些人沉默的坐在木椅子上等待叫號,更多的人操著各種口音的話,在大聲說話。
護士們也是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原本這里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大家可以用醫保去更好的醫院,這里只會給附近街區的人提供服務。
但這四年,情況越發糟了,又有大流行影響,很多人都破產失業,他們都來了這里。”
邁克觀察著江夏的表情,盡管帶著墨鏡,看不太清楚江夏的臉,但他敏銳的感覺到,老江的情緒這一瞬有些變化。
他說:
“丘比特集團承諾說要翻新設備,但這樣的慈善醫院,在其他地方還有很多,哪怕丘比特集團是少有的沒有被風波影響的少數。
但它們也沒有足夠的力量來...”
“不必解釋,我懂。
我已經知道丘比特公司是做什么的,我也知道它們為什么要這么做。整個社會都滑向深淵的時候,我的同行們總能發大財。
他們會想盡辦法留個好名聲,覺得這樣能讓人們忘掉他們賺的那些染血的錢。
但即便是這樣,也好過什么都不做。”
江夏擺了擺手,他將目光,從那些臉色麻木呆滯的人身上收回,對邁克說:
“去你朋友那里吧。”
邁克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他帶著江夏上了二樓,推開一間破舊的房門,一股醫療藥水的味道迎面而來。
這房子里不只是一張床位,有四張,其中三張上都躺著老頭老太太,看他們的樣子,病情都不輕。
而在房屋盡頭的床鋪上,躺著一個金發姑娘。
如睡熟一樣躺在那里,鼻子里扎著呼吸管,消瘦的不成樣子,老江沒走過去,就感知到了她生命的微弱。
那種虛弱,是無法掩飾的。
“四肢都開始萎縮了。”
江夏看了看,插著口袋,又看向沉默的邁克,后者坐在床邊,伸手為那姑娘撥著頭發,眼中盡是溫柔。
“ALS。”
邁克說:
“肌萎縮側索硬化癥,也叫...”
“不必解釋,我沒有你認為的那么無知,我知道這種病代表著什么。”
江夏摘下墨鏡,問到:
“她還有多久?”
“一年,最多一年。”
邁克的聲音都顫抖起來,他不敢去看江夏,他生怕從這位神通廣大的“前輩”這里,得到一個讓人失望的答案。
但神奇的老江,怎么會讓對他有所期待的人失望呢?
“很好,我需要六個小時左右,差不多足夠她恢復了。”
這話一說出來,邁克的眼睛立刻瞪大,身體也顫抖起來,他往病床上的姑娘沉睡的臉看了一眼,又低下頭,擦了擦激動而流出的淚水。
抽了抽鼻子,又聽到老江對他說:
“其實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覺得自己,是個販賣夢想與希望的商人,所以你走運了,孩子。
如我所說,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江夏朝著墨鏡哈了口氣,又取出一張手帕擦拭,他頭也不抬的,對一臉驚喜的邁克說:
“我看得出,她在你心里很重要。所以,我也想看看,她對你而言,到底有多重要,她叫什么名字?”
“德妮絲。”
邁克仰起頭,帶著一抹激動,對江夏說:
“她叫德妮絲,請幫幫她。”
“當然,我會幫的。”
老江笑了笑,重新戴上墨鏡,他的身影這一瞬在窗外晨光的映襯中落在邁克眼里,簡直如降臨人間的天使一樣偉大。
然后,這位天使先生,彈了彈手指,對邁克說:
“她的治療費用,你來承擔,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