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蕓兒的小院籠罩在朦朧的月光里,靜謐無聲。
許然目光四下掃過,院子收拾的很干凈,沒有女孩子種植喜歡的花花草草,靠墻有一大排兵器架子,和各種練氣力的石墩。
細嗅之下,空氣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淡淡血腥氣,若不是他做捕盜的衙役,受過些專門訓練,普通人恐怕難以察覺。
正房亮著燈,看來張蕓兒還沒睡。
許然輕輕敲了敲房門。
里邊傳來張蕓兒的聲音,“門沒插。”
輕咳之后,許然推開房門,鼻子立即聞到濃郁的酒氣和肉香。
他反手虛掩房門,見張蕓兒獨自坐在桌邊,左手一大塊醬肘子肉,右手擎著白瓷杯,邊吃邊喝,邊喝邊哭,眼睛早已腫了。
見是許然進來,張蕓兒抽了抽鼻子,“你來的正好,陪我喝酒。”
許然嘆口氣挨著她坐下,桌上只有一只醬豬肘子,一壇燒酒,便道:“大半夜的,只吃這個,對身子不好。”
“嗚嗚嗚……”
張蕓兒以手臂墊臉,趴在桌子上嗚嗚哭起來,哽咽道:“我哥沒了,讓你陪我喝個酒,還磨磨嘰嘰的,我好難過……”
“別哭別哭,我陪你喝,”許然在空杯子里斟滿酒,與她碰了下杯,“再哭我回去睡覺了。”
張蕓兒坐直身體,喝了口酒,放下杯子和肉塊,從桌上摸起剔骨刀來,一切一劃,庖丁解牛般將醬肘子里的骨頭抽出來。
然后再用刀橫豎各劃一刀,將大半個豬肘切成了四大塊,她用刀叉起一塊放在許然手里。
“然然哥,這么晚,怎么想起來我這了?”
“明天出門,不放心你。”
許然試著嘗了口,肘子肉軟糯香濃,十分美味,更重要的是,通過味覺的刺激,他瞬間找回了一些與張蕓兒有關的記憶,不覺又親近了許多。
許然大吃了幾口,越吃越覺得是熟悉的味道,越覺得眼前的是親切的人。
他喝了口酒道:“明天我要出門去請降妖除魔的高人,有些事放心不下,過來問問你。”
張蕓兒點點頭,“你想問扎彩鋪那伙計?”
“不錯,昨天的時候,你是怎么把他嚇成那樣的?”怕嚇到她,許然沒說出曹三的真實身份,“我不相信,就憑一把殺豬刀,能把個大男人嚇得話都說不出來。”
“那人就是膽小如鼠,”提起他張蕓兒就氣不打一處來,“我真是拿刀嚇嚇他而已,我殺豬殺牛殺羊,幾時殺過人啊?
你看把他嚇的,昨晚來送紙人的時候,我遠遠看他一眼,結果跑的比兔子都快,一個男人,怎么能慫成那樣?”
那把殺豬刀絕不可能把8級妖怪嚇成那樣,許然略微沉吟,問道:“你好好想想,昨天除了那幾把刀,你身上還有什么特別的東西,蕓兒,請相信我,這件事很重要。”
“沒有了呀,”張蕓兒仔細回想,仍沒有任何頭緒,干脆起身去里屋拿出一個盛放衣物的柳條筐來,“你自己看,昨天穿的衣服換下來還沒來得及洗。”
許然接過柳筐,用沒粘油脂的手翻找起來。
大紅緊身外衣外褲。
大紅貼身中衣中褲。
粉紅遮羞內衣內……
這號碼可真大……
許然表情變得極其古怪,覺得不宜翻看,用她的外衣蓋上柳筐,推到一邊。
看來真沒有什么能讓8級妖怪心驚膽顫的東西。
張蕓兒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疑惑道:“然然哥,你怎么了?”
“沒,沒事,”許然趕緊岔開話題,從手腕上取下那串破碎了兩顆的手串,“這手串給你戴上,有辟邪護主的作用,若沒有它的保護,恐怕我跟猛哥一樣,下不來山了。”
話一出口,就見張蕓兒又傷心地哭起來,許然趕緊哄她。
張蕓兒抽著鼻子道:“又讓人家哭,你哄我……”
“好好,我給蕓兒戴起來好不好?”
許然趕緊解開手串的繩扣,給她往手腕上系。
結果繩子不夠長。
許然戴著很有富余的手串,到了張蕓兒的手腕上竟然缺了近四分之一。
怕她看到又哭,許然趕緊起身去里屋找來紅繩,幫她接長。
見許然笨拙的打繩扣,張蕓兒破涕為笑,道:“干脆再接長點。”
許然不解,“太長也沒法戴。”
“戴手腕上影響做殺豬宰羊的活,干脆繩子接長點戴脖子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