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遇的屋子,用一把碩大的銅鎖鎖著。
周夫人從脖子上,取下了一把銅鑰匙,顫抖著手,開了鎖。
門一打開,咯吱的落了灰下來,嗆得池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周夫人站在門檻前,卻是沒有踏進一步去,“我知道的,查案的那個現場,不能雖然讓人進去,自從遇兒出事,我便把這門給鎖了,不讓人靠近。”
“甚至連打掃都沒有打掃,我怕有什么線索,被人給掃掉了。同那一日他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的。九爺你看,被褥都沒有疊。”
池時點了點頭,那一方面巾,系在了臉上。
“周遇當時出去,是送你的女兒?”池時問道。
周夫人一聽,眼眶又紅了,“是我苦命的女兒周蘭。她嫁的夫家姓杜,那姓杜的是個舉人,生得十分好顏色,蘭兒一眼便相中了他。說媒的時候,也是斯斯文文的。”
“可曾想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爛賭鬼。我同她爹一直勸她和離,可她一來執迷不悟,二來顧念著孩子,怎么都不肯,打打鬧鬧的就這么過了下去。”
“那天夜里,杜舉人又賭輸了,回來拿錢,蘭兒的嫁妝都給他搬空了,哪里還有?他竟是動了手。她氣不過,自己個跑了回來,到了半夜里,又想著孩子,一個勁兒的哭,鬧著要回去。”
“杜家離這里并不遠,因為是大半夜了,遇兒不想要吵醒車夫,便自己個趕了車,送了蘭兒回去。可誰知……”
周夫人擦了擦眼淚,聲音有些哽咽,“誰知他這一去,便再無歸途了。蘭兒受不住這個打擊,出家做了姑子。”
池時眼眸一動,卻是依舊并未進周遇的屋子,又是問道,“周遇是不是通過出賣吏部的一些消息,替杜舉人還賭債?”
周夫人身子一震,滿臉都是震驚之色,她的嘴唇顫抖了起來,突然之間,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是一晃,險些栽倒在地。
她扶著門框,平息了許久,方才結結巴巴的說道,“有……有可能……”
見池時面無表情,她又急忙解釋道,“我不知道這個事情,遇兒也好,蘭兒也罷,從未同我提過。不過……不過九爺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了一樁事來。”
周夫人說著,顫抖著手,摸了摸自己的發鬢,“周家有一根歷代相傳的玉簪子。遇兒是長子,于是我家夫君便在他滿十六歲的時候,傳給了他。”
“有一陣子,杜舉人鬧得特別兇,追債的人打上門來,揚言要將他的手給剁了。蘭兒登門來哭,被她爹給趕了出去。后來我不忍心,去尋她,她卻說事情已經了了……”
“我當時只覺得慶幸,沒有想那么些。今日九爺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那段時日,遇兒一直心事重重的,偶爾回來,身上還會沾了酒氣。”
池時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手套來,待在了手上,朝著屋子里走去。
周夫人踮起腳,扒著門,目不轉睛的在里頭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