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時聽著,若有所思。
如果這個苗嬤嬤沒有扯謊的話,那她之前的確是陷入了一個思維的定勢,認為那童筱半夜跑出來,乃是公主嫡母故意大開了方便之門。
姚氏強勢得很,池祝也從未鬧過什么寵妾滅妻之事,倒是讓她一時之間忘記了,這世間還有軟弱被人欺的主母。
“是以,昨日夜里那童筱跑出來,絕對不是我們公主所為,因為昨天晚上的時候,公主帶來的人,已經全部都被禁足了。府中一團亂,我們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管那童筱之事。”
不等池時同周羨回應,馬車已經到了公主府門前。
那苗嬤嬤率先一個骨碌,翻滾了下了馬車,她拍了拍身上的袍子,露出一股子誰敢攔路便殺誰的氣勢,沖進了府中去,穿過大門,抄起了一根靠墻擱著的扁擔,振臂一揮。
“楚王殿下來了,誰也不準將那纏枝的尸體抬去埋了。今日我便是在這里撞死,也絕對不允許你們稀里糊涂的便把這個罪名安在我們公主頭上!”
“到時候你們又露出一副施舍的嘴臉,將這事兒當做我們公主的把柄,拿捏她一輩子!”
那童家的人見她當真帶了人來,一個個的狂奔起來,朝著內院跑去。
周羨同池時四處瞧著,這公主府雖然不小,但是多年都沒有翻新過,白色的墻面許多地方,都生出了青苔。
“你這婆子,竟是拿了我們做盾牌,來給你家公主擋刀子。”
周羨說著,腳步卻是未停,眉頭輕挑。
那苗嬤嬤舉著扁擔,討好的笑了笑,“殿下同池仵作乃是這個京城里最聰明的人,若是不樂意,自是不會同我這老婆子走上一遭。”
“老婆子敢拿我這條老命對天發誓,我們公主嫁到童家來之后,沒有做過任何壞事。”
周羨輕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見池時同周羨都沒有辯駁,那婆子腳下生風,走得更快了些。不一會兒的功夫便領著池時同周羨進了一個小院子。
這小院子里空蕩蕩的,在院子的中央,擺放著一口棺材,只有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披麻戴孝的跪坐在棺材旁邊,燒著紙。
“她叫聽珠,她同纏枝以前都是在童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鬟。后來纏枝開臉做了妾,聽珠還在跟前伺候。纏枝這院子里,有一個陳婆子,還有一個小丫頭,丫頭名字叫盼紫。”
池時點了點頭,朝著棺材走了過去,還在停靈,棺材蓋子沒有蓋上不說,里頭的人,甚至連壽衣都沒有換上,只穿著雪白的中衣,肚子那一塊的衣衫,全都被撕開了。
一個有些發黑的嬰兒的頭,從肚子那里,堪堪冒出來,看上去好似他還活著,要努力的從娘親的肚子里,爬出來一般,湊近了一看,還能夠看到那嬰兒的一只小手……
因為不足月,這死嬰看上去與怪物無異,十分的可怖。
“在下池時,來聽你們母子今世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