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走的,他還帶著一份所謂逆黨名單,都是他們這些湊在一起編造,浙江,蘇松,乃至江西甚至湖廣,各地他們所知道的儒生都在上面,總共得超過五百人。尤其是浙江蘇松,他們從咱們口中套出的那些名字,都被羅列上,加起來超過三百,然后拿著繼續向他主子獻媚去了,有這個名單,那楊豐估計會賞他們塊骨頭了。”
水太涼說道。
說話間他還習慣性的撓了撓頭皮,他在當初舟山火并時候也受了傷,被子彈在頭皮上掃過,所以頭頂留下一個很大的傷疤,時不時的發癢,但不戴帽子又實在太難看,所以干脆剃了光頭就說自己潛心向佛,這樣就不用戴帽子,可以隨時隨地的解決頭皮發癢問題。
睿智。
就像他原本歷史上一樣睿智。
“獻媚去吧,出賣去吧,是人是鬼終究都會被青史銘刻。”
劉宗周說道。
好吧,他們知道孔孟騎士團出賣他們。
都是儒生,誰還不明白誰啊,將心比心,換成他們在這種情況下,恐怕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但他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翟鳳翀的行蹤都在他們掌握,后者一個山東人,在廣州醒目的很,劉宗周這些人在廣州舊友也多得是,他們可都是許孚遠弟子,后者當初可是被廣東士子當圣賢崇敬,現在其實也一樣,還有不少士子偷偷祭拜他和何維椅,把這當做他們對暴君的發泄。
所以翟鳳翀北上梅嶺向當地紅巾軍駐軍告密,然后又從梅嶺回來,再湊起來炮制逆黨名單,然后拿著名單回去。
都在他們掌握。
“恐怕我們也一樣,桑梓再無容身之地。”
水太涼說道。
看得出他還是很舍不得。
“難道如今桑梓就有我們容身之地?
那些新學出來的官吏視我們為魚肉,只是何時刀砍斧剁而已。
文廟被他們拆毀,儒家典籍被他們焚棄,儒生被他們逼著做苦力,我們的田產被他們奪走,工廠商號變成我們的絞索,被他們的苛捐雜稅變成我們的流血傷口,直到流干我們的血。而他們那些新學的卻開始建他們的工廠商號,我們一邊忍受苛捐雜稅,一邊忍受他們的擠壓,被他們把血放干只是時日而已,更何況如今江南的新生活之火越燒越烈。
江陰李氏之火只是開始。
他們要的是燒遍江南,咱們所有世家都少不了被他們付之一炬。”
劉宗周緩緩說道。
他說的江陰李氏因為出身色目,不過也是儒學世家,在這次新生活中遭到學生們打砸,不堪其辱奮起反抗,結果引發火災,最終燒死好幾口,不過士紳間傳言,是被那些學生搜出某遭到嚴禁的書籍,所以故意放火的。
但不管什么原因,李氏的悲劇代表著新生活對士紳的威脅,已經由僅僅的羞辱向真正烈火轉變。
另外他們的工商業控制也開始崩塌。
說到底他們所謂的工商業,就是靠著把工人當牛馬,但楊豐的工人行會讓他們失去了這個條件,而且那些新學的知識分子,尤其是民兵的集體企業,都在迅速靠著科學技術崛起。新的知識分子不僅僅進入官場,同樣開始影響經濟,他們的影響是全方位的,就連文藝領域他們也在涌入,舊的儒生們在這些新知識分子面前就是渣渣一樣。
“可惜縱然如此,也沒讓那些士紳們真正清醒,依然舍不得他們的家業,幻想著那妖孽會放過他們,當初我們就是這樣失敗的,如今他們也這樣等著那妖孽的屠刀落下。只要此舉能讓天下儒生幡然醒悟,從此真正同心協力,我等縱然身死,亦可含笑九泉,再說我等如今這人不人鬼不鬼的,茍且偷生又有何益?
既然江南士紳還不清醒,那就給他們一劑猛藥。
既然他們還對那妖孽心存幻想,那就讓他們真正看到那妖孽的屠刀。
還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