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伯爾公國內部陷入三方角力的時候,其東面的范奧公國內部也開始出現了內亂的端倪。不過這兩個公國并不接壤,中間還隔著馥威帝國的王境。帝國都城風克蘭往南六百里左右,有一道橫貫東西綿延數百里的瓦朗迪勒大峽谷,生生把這兩個公國隔開了。
這道天塹,就是如此富有戲劇性地橫亙在艾爾文和嵐姻之間。
而這個人跡罕至的大峽谷東面的出口就是羅藤堡。
表面上這座小型城堡還在達暸家族的管轄內,可實則已經被一個叫“自由人士”的組織給控制了。而這“自由人士”的頭領,是一個叫做余忘周的男子。他靠著手里的盧尼,聚攏起羅藤堡周圍的散兵游勇,現今人數已有一萬余人。余忘總是掛在嘴邊的那句“我們無信仰、無身份,所以我們無所顧忌”,這話倒是忽悠到不少人,于是羅藤堡周邊越來越多的貧苦百姓加入到了這個叫自由人士的組織中來。其實這話翻譯過來就是我們光腳的怕什么穿鞋的。
“無信仰”是指他們不相信任何的宗教,不相信任何的神明,他們只信自己。
“無身份”是指他們沒有任何高貴的身份。
相比之下,艾爾文和里亞領銜的自由城邦,有著完備的核心綱領,即“人人平等,人皆有權”這一內核。自由城邦還有著明確的作戰目標,即推翻貴族的統治,將土地交還給人民。因為有普世教的支持,所以自由城邦還有一個宗教的對立目標,那就是圣世教。所以自由城邦的戰斗,不只是關乎權力的主體,還關乎著宗教。里亞和艾爾文都是目的性十分明確的人,所以在他們的領導下,自由城邦是一個清楚自己斗爭目標的政府。
而反觀自由人士這邊,他們沒有成文的綱領,亦沒有明確的斗爭目標,完全像是憑著一腔熱血在行事,甚至可以說這伙人有點匪里匪氣的。可即便這么沒有目的性,余忘依然獲得了不少人的投靠。
可見整個北方,人心思浮到了一種什么樣的地步。
仔細想來,投靠余忘麾下的,除開那些過不下去日子的平民,更不乏宵小投機之輩。余忘也是來者不拒,或者說,他本身也是個喜歡投機的妄人。
他起初的想法也比較簡單,他就是單純地覺著,這世界不該如此,憑什么那些貴族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而像自己這樣的人兒,窮盡一生也未見得能給自己拓一方天地。
帶著這種想法,余忘結實的志同道合的人越來越多,野心也隨之膨脹。
人的野心是一個很微妙的事物,它不會在一夜間瘋長,而是會悄無聲息地綻放。一開始他們這伙人若只是成群,余忘自然沒想過要如何如何。可到后來,越來越多人的投奔他,幾百,上千,成萬,面對如此之多的手足弟兄,那自然有了要爭一爭地盤的想法了。
可拋開那些老弱病殘不說,他手里真正能上得了戰場的兵員只有一萬左右。這點人守這不算大的羅藤堡是可以的,真要對周邊的城市展開進攻,恐怕是有去無回。
所以余忘想得很明白,他的目標不是城池,而是一個人艾克達暸。
這家伙是達暸家族唯一的繼承人。只有他死了,范奧公國內部才能亂
起來。
他余忘才有機會。
他現下收到了確切的消息,說艾克已經從科儂回到因特拉爾了。本來艾克還在科儂的話,余忘一直不敢有所動作。因為科儂與羅藤堡之間,隔了一座阿策爾山脈,故而從羅藤堡去科儂的話必須要從因特拉爾繞行,先往東北面行兩百里至因特拉爾再往南行一百多里才到科儂。這樣的話,余忘這明晃晃的一萬多人可能還沒抵達科儂,就被范奧公國的大軍給剿滅了。
可現下艾克回到因特拉爾了。
那么余忘的機會來了。因特拉爾與羅藤堡兩地之間一馬平川,從羅藤堡出發只要急行軍三日便到。這次的奇襲只要成功,必定能將艾克斬殺于因特拉爾。
可殺一個武道平平的貴族公子哥真的需要出動大軍嗎
答案是肯定的。余忘不是沒派人暗殺過艾克,可這廝有高手暗中護衛,很難得手。想來艾克的父親,范奧公國的主人索雷公爵不是什么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