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世被氣得笑了出來,笑著笑著又濕了眼眶。她疼惜地將稚年摟進懷里,“你這小姑娘,怎么這般癡傻。。。”
“姐姐,你也很傻。”
“是呢,我們都是傻子。”
風鵬一舉九萬里,千秋功業鬢霜虛。
猶有紅綃等江畔,不見白馬赴煙雨。
誰叫稚年她中意的是這樣一個男子呢。她的煙雨,是沙漠里的芳草連天,是蔭天蓮池里的一朵白芍藥蓮,可惜,沒有等來那一身窮酸的落魄畫家。
等艾爾文再次醒來,身旁是喜憂參半的稚年。
艾爾文笑望著她,打趣道:“你這小妞,又在琢磨什么呢。”
稚年瞪了他一眼,沒再言語。
某人此時也沒有心情與她玩鬧,他腦海里盤旋著的盡是諾沙一族那些神秘的文化,風俗,這讓他一時間無所適從。他嘆了一聲,知道自己即將去敲響那百年前的亡魂的喪鐘,這個滋味可不好受。
斬馬與知世坐在山石累起來的高處,凌空舒適地晃蕩著小腿。一如百年前,她倚著他,見識山川湖海,星辰花樹。那夜涼如水,風月稍退,誰又在乎,楓露和玉蕤,到底是誰依著誰呢?
走到那依偎著的兩人的身旁,艾爾文就像是一個身穿黑色大氅的劊子手。此時若有三兩烏鴉在,一定十分的應景。
“好了,不要說些婆婆媽媽的話,掃了興致。”斬馬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直接把艾爾文的話堵死在嘴里。
“你早就該死了。”艾爾文啐了他一口。
斬馬咧了咧嘴角,“動手吧。”
知世轉過身來,望向艾爾文,她的眼神里有難以掩藏的內疚。艾爾文有些不明所以,直到知世把目光挪向遠處的稚年。。。
只是用腦過度的艾爾文,一時間并沒有想明白知世指的是什么。
而后,就聽見他嘴里吟誦起佶屈聱牙的咒語,封印在兩人身上的詛咒逐漸被解開。
斬馬狠狠地摟著懷里的知世,欲言又止,唯有滾燙的淚落下。
知世亦是淚眼婆娑,卻是含著笑,按住斬馬的嘴,她知道他要說什么,“你這傻子,這一百年我過得很快活,如果有來生,我還是要做你的女人。。。”
斬馬一愣,而后張狂地笑了起來,聲音在整個普特拉尼的王宮遺址里回蕩開來,像是一記記響亮的耳光,扇在里普特拉尼王族們的臉上。
兩人的靈魂,緊緊擁在一起,直到漸漸消散。他們就像是一曲轟轟烈烈的交響樂,一奏百年,從綠洲到荒漠,從云端到地底,凄美地完成了最后一個音符。
周遭一切恢復了平靜,就仿佛那兩個靈魂從來沒來過。
只剩艾爾文獨自一人在原地,悵然若失。
只有他讀過兩人的記憶,知道其中故事的曲折,所以一時間,情難自已。
可正當艾爾文還在杵在那傷春悲秋之時,綠意,瘋長的綠意,開始彌漫在廢棄的王宮里。
數不清的螢火蟲開始照亮周圍的一切,地底世界迸發出參天之力,大地開始顫動,綠草開始彌漫,泉眼開始流出涓涓細流,一個新的國度就要誕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