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對戀人,像是附繞在劍氣周圍的云霧,經不起推敲,被這么一牽扯,就散了。
派瑞爾用盡全身最后一點力氣,用僅剩的一只胳膊一把攬住阿格萊亞。
此時此刻,是世間最厲害的女劍客生命中最落魄的時刻。一身會呼吸的青蓮甲,被炸得破爛不堪,青嵐色的血液沾滿了光潔的皮膚。
而那精致的面具,也已被毀去大半。
派瑞爾望著懷中的女子。一瞬間,人生百轉千回。往日之卷,一幕幕,終于翻過那千瘡百孔的封印,來到他的腦海里。
他,記起來了,什么都記起來了。
對天更借一壺酒,與月共消千古愁。
遙看人間驚鴻客,獨泛江舟醉方休。
他平生所求,不過是能與他泛舟江上的女子。所以,他從未后悔死在她的劍下。
“換了骨的貓咪,終究還是貓咪,成不了老虎。”派瑞爾望著臂彎中,這令他無可奈何的女子,淡淡說道。
“還說我,你不也沒贏?”阿格萊亞想瞪他,卻沒有那個氣力了。
她緩緩抬起手,撫了撫男子的面頰,當年那令風克蘭的少女們魂牽夢繞的英俊臉龐便回來了。
“怎么,死的時候想起我這張臉了?”派瑞爾撇了撇嘴角。
“呵,你這人吧,一輩子拖泥帶水,沒個決斷。若真要說有什么可取之處,也就你這張臉了。”阿格萊亞鄙薄道。
女子抬起的手臂,終是垂了下來。她臉上的血色越來越淡,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彌于塵世。
“女人,這輩子我沒后悔過。”派瑞爾望著她,認真說著。
阿格萊亞放聲而笑,那笑聲中不乏凄厲,更像是對著凡塵的一切桎梏,揮出了蔑世的一劍。
她的那句“誰不是呢。。。”,就這么消逝在風里。
而后那男子,一如那女子一般,似風似塵,遠灑天際。
強如阿格萊亞,派瑞爾這般的絕世天才,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上蒼也并未多給予一分憐憫。
所謂慈悲,便無慈悲。所謂因果,便是因果。
看到阿格萊亞就這么離去了,嵐姻心頭不勝唏噓。即便遭受過阿格萊亞多次折辱,但是嵐姻從未真的怨恨過她。因為在嵐姻心里,阿格萊亞就是這世間最強的女子。不知何時,她已悄悄把阿格萊亞視作追逐的目標。
可是想到阿格萊亞和派瑞爾如此驚世駭俗的雙劍合擊,竟然還是被布劍神那老頭給化解了。這不禁讓她感到頹喪。
而更令她擔憂的是,該怎么把艾爾文手下這些將士活著帶回去。即便自由軍此時略占上風,可那劍神老頭殺回來以后,那便不是這個情況了。
當嵐姻還在苦惱之際,那個置身在光芒之中的老人,從天際緩緩落到戰場中央。他的雙眼里冒著白芒,似乎完全沒有了人類的情感。
無招無式,逍遙一揮,便有數百名自由軍的將士被攔腰斬斷。
夏燁和勢捌見狀,心頭都不禁直打鼓。
眼見著布劍神回歸戰場,猶如殺神一般,蒂萊爾一方瞬間士氣大振。即便是冒著腦袋上落下的各種魔法,軍士們也都是奮不顧身地往前沖殺。
“我來想辦法拖住他們,你盡量把主力帶回去。”這時候,嵐姻的耳邊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一直未曾出手的阿芙狄忒娜,已然浮空而起,她眼神中的蕭瑟陰寒,絲毫不輸敵軍軍陣中的劍神老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