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到我那從未見過面的母親了。”奧妮安很大方地說了出來,仿佛就著此情此景,和一個死了很多年的亡魂敞開心扉,反倒能讓她更容易地解開心中郁結。
“我聽到德納瑞爾對你母親身份的論斷了,至少他沒撒謊,這點我可以保證。”古復回過頭來,瞧著姑娘認真說道。
奧妮安點了點頭,“那看來我會夢到她,也實屬正常了。”
“小姑娘,咱們來到這個世界上,會成為怎么樣的一個人,從不因為身體里流著怎么樣的血來決定。”古復說道,“不必把那些別人強加于你的責任背在身上,我相信你的母親如果在這,她聽了也會贊成我的觀點的。”
“可我——從小就習慣了將那些莫名其妙的責任背在自己身上。”姑娘苦笑了下。
古復從姑娘那閃著光芒的金色眸子里,看到了自己。于是他低下頭,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他開始回憶起自己的荒唐,尤其在姑娘提到那位伯爵夫人之后,他越加忍不住地要審視起自己的一生來。他無法替自己辯白,哪怕是時間已經過去那么久了,他依然無法想到合適的說辭來安慰自己。因為面對自己,任何狡辯都顯得愚蠢和蒼白無力。
“你聽過夜鶯與玫瑰(該故事取自奧斯卡·王爾德的童話《夜鶯與玫瑰》)的故事嗎?”古復沒來由地笑著問起來。
姑娘茫然地搖了搖頭。
“你看現在風這么大,咱們也走不成了,不如讓我跟你講個故事好了。”
姑娘眨著眼,表示很有興趣。
“從前有個年輕人,他聽到心怡的姑娘和他說,只要他贈與她一束紅玫瑰,她便和他在王子的舞會上跳一晚上的舞。”
“年輕人聽了以后便哭了,因為他的園子里沒有任何紅色的玫瑰。恰巧一只在他窗前唱歌的夜鶯見到了這一幕,她被年輕人的真情所打動,便決定幫幫他。”說到這的時候,古復笑了笑,可神情里閃過一絲難掩的悲傷。即便是呼嘯的風沙將天光遮得黯淡,也依然掩蓋不了那一抹傷感。
“夜鶯飛過茫茫大海,來到萬里外的海島上,她問那里的一株玫瑰樹,能否帶走一朵紅色的玫瑰,為此她會整晚歌唱。可玫瑰樹搖了搖頭,它說自己只有白色的玫瑰,白得像海里的浪花。不過,它和夜鶯說可以去它的兄弟那碰碰運氣。它兄弟生長在古老的日晷旁,那里沒準有她想要的花朵。”
“于是夜鶯再次啟程,飛過群山和湖海,來到古老的日晷旁,見到了那一株玫瑰樹。”
“‘給我一朵紅玫瑰吧,我將為你唱我最動聽的歌謠。’夜鶯請求道。可那株玫瑰樹搖了搖頭,它說自己的玫瑰是黃色的,黃得像坐在琥珀寶座上的人魚的發色。‘去找我的兄弟吧,它生長在那個年輕人的窗戶下,它那可能有你想要的花兒。’玫瑰樹望著夜鶯如此說道。”
“于是夜鶯又回到了年輕人的窗下。‘給我一朵紅玫瑰吧,我將為你唱我最動聽的歌謠。’她請求道。可玫瑰樹搖了搖頭。它說自己的玫瑰是紅色的,紅過深海巖洞里擺動的珊瑚,但是嚴寒封閉它的血管,冰霜掐斷了嫩芽,它今年已經不能再開花了。”
“夜鶯絕望了,她吶喊著她只想要一朵紅玫瑰罷了,卻在費勁千辛萬苦后求而不得。”
“玫瑰樹和她說,還有個可怕的法子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