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作沉吟后,納金臉上不再有玩笑神色,“是又如何?”
“我們能指望你一個人類做什么?還是說,光憑你一個時空法師,就能改變大山脈里的任何格局?”
“我們自由城邦,正在掀起一場對抗貴族的革命。”艾爾文的話,在這寂靜的夜里像是一道切開空氣的鋒刃,在納金耳畔呼嘯而過。
“然后呢?”納金一怔,而后平靜地問道。
“大山脈里也需要一場革命,大山脈里也應該有人站出來,對抗永遠高高在上的那批家伙。”艾爾文絲毫不避對方的視線,直直地望著納金的眸子說道,“難道不是嗎?”
納金沉思片刻后緩緩說道:“你挽救了我的心臟,這點我必須感謝你。但要我聽你的話,領著我的族人去和龍族對抗,這償還恩情的代價,太重了。”
“你錯了,這么做并不是為了我。”艾爾文說道,“就好像那些愿意加入我麾下的將士,他們參與這場革命,也不是為了我。”
“你如果想讓你領導的這些人,永遠活在龍族的陰影之下,那就當我放了個屁。”艾爾文說道,“至于修好你的心臟這事,舉手之勞罷了,不必記掛在心上。”
“畏首畏尾,身其余幾。”眼見著這魔物大統領默不作聲,嵐姻便語帶輕蔑地說道。而后,她利索地起身,拉著艾爾文往出走。
這句話納金學到過,他自然明白這是這人類女子的激將法。
“活在龍族的陰影之下,好歹能讓他們活命。”在兩人還未走出門外前,納金長嘆了一口氣,悠悠說道。
“那純粹是因為你巧手善織,懂得陽奉陰違。”艾爾文背著身,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你能保證龍族挑選出來的你的繼任者也能這么狡猾伶俐?”
此話一出,猶如一把利刃插進了納金的心頭。這正是他一直擔心的地方。他的機械心臟被子木拿捏著,隨時有一命嗚呼的可能。而自己的繼任者,若是沒有識破如子木這些上等龍族的真面目的本事,只怕會老老實實地帶領著弗拉扎帕的居民白白給他們當狗腿子。到那時,侏儒和地精兩脈會有覆滅的危險。
“可關鍵在于,你能承諾我什么?”納金蹙著眉,面色嚴峻地問起來。
“就憑我是古往今來,最愿意跟龍族對著干的時空法師。”艾爾文轉過身來,正色說道。
嵐姻抱起手臂,“你這老滑頭,可得想清楚嘍,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要指望將來還有人敢跟他們這么‘擺橫’,你且等呢。”
“我不會愚蠢到把脫離龍族的掌控寄希望于一個人類的身上。我們的問題,我們自己去解決,這點我比誰都清楚。”納金在略做沉吟后說道,“不過既然你們把話說得這么明白了,我也要問一句,我們能從這所謂的‘自由城邦’得到什么好處?”
這下,談判才算真正的開始。
艾爾文和嵐姻重新坐回到了沙發里。
“你這個說法很實際,但我還是得強調一句,是——加入我們自由城邦。這是有前提的,雙方得摒棄所謂的‘人類與魔物’的種族之見。如果兩邊還是保持著仇恨,那么一切無從談起,你覺得呢?”艾爾文說罷望向納金。
納金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如果兩方一直保持著你死我活的態度,那我們之間的任何聯盟或者合作,都沒法實現。”
“關于這點,我本人最大的誠意就是盡我所能地去消除成見與仇視。”納金說道,“你們人類不是有句話叫‘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嘛,那咱們的合作,就從這個基礎上展開。”
“我這邊,只要能談攏,就可以立馬頒布法令,禁止一切捕捉魔物的行為。”艾爾文說道,“至少在我們自由城邦里,不會再出現販賣魔物奴隸這種事。”
納金知道要說服同族們不捕殺人類有多困難,但這個事始終要有人去做。他不得不在心間嘆息了一聲,而后堅定地說道:“同樣的,我這邊也發布禁令,但凡有捕捉人類的,必定會受到嚴懲。”
“只要雙方能把這個事落實下去,后面的第二步就好邁進了。”艾爾文笑著說道。
“第二步?你打算怎么做?”納金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