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你睡不著嗎?”江若晴低低的聲音傳了上來。
江若暖翻身的動作一滯。
哎呀,她差點忘了,她在上鋪一動,下鋪可要遭殃。
江若暖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姐姐,影響到你了。”
下鋪中的江若晴微微搖了頭:“不是,我也睡不著,我們聊聊天吧。”
搖完了頭,她才意識到妹妹看不到她的動作,瞬間失笑。
隨即又苦笑。
近日大姑姑的遭遇,讓她滿心憤懣,搞得連腦子也不好使了。
其實,在為大姑姑鳴不平的同時,她也為自己的未來憂心,也覺迷茫。
今年她已經十三歲了,過不了兩年就要說親,最遲十七八歲也要出嫁。
不知道她日后會不會,也碰上像周初一這樣的渣男。
想著,江若晴眉宇間染上了濃濃的愁緒。
上邊,江若暖聽到江若晴的話,挪了挪身子靠外,又翻了個身,靠近欄桿,一側腦袋枕在了手臂上,似乎這樣跟下鋪說話能更輕松似的。
“姐姐,你是在想大姑姑的事情嗎?”江若暖問道。
江若晴輕輕“嗯”了聲,道:“我覺得,大姑姑好可憐。”
這話讓江若暖沉默了。
可憐的何止是江桃兒一人,這里所有的女人都很可憐。
大梁的女人,沒有特殊條件,完全不能立戶當家,基本都只能靠著能立門戶的男人而活。
說白了,就是男人的附屬品,是大樹上的一朵菟絲花。
菟絲花離了大樹活不成。
反過來,大樹卻是依舊能活得很好,甚至可以接受其他更多的菟絲花,何其瀟灑?
這是不公平的!
江若暖在心中吶喊,然而回應她的卻是屋外那些蟋蟀鍥而不舍的鳴叫聲。
她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忽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聲音略有振奮:“姐姐,倘若大姑姑跟周初一和離,是不是就可以立女戶了?”
聞言,江若晴張了張嘴,想斥責江若暖怎么能亂說話。
不過她是個溫柔的姐姐,還是咽下了責怪的話。
她想了想,道:“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只有寡婦,才能立門戶,等到寡婦的兒子十二歲,要把戶主名字移到兒子身上,若只有女兒,寡婦便能將自己的名字,一直留在戶主一欄上。”
這個……江若暖也知道。
她還知道,若是沒有家族庇護,沒有夫家的孤女,也可以自立門戶。
可那都是非常極端的情況。
如果像大姑姑這樣的情況,若是和離了,或許只能回到娘家,然后面臨再次被父母或兄弟給嫁出去的命運吧。
估計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念及此,江若暖覺得心內愈加的煩躁了。
她重重的嘆了口氣,語聲中滿是惆悵:“假如大梁允許所有的女人都能立門戶就好了,如此,大姑姑帶著兩個女兒,完全可以自己當家做主,掙錢養娃,也沒有外界那些惡意且苛責的指點,大姑……”
可她話未畢,卻被江若晴略帶尖銳的聲音給打斷了:“小暖,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江若暖張了張嘴,正想答話,卻又被江若晴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