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淅淅,雨纖纖。
走到門口的這段路萬寧覺得極其漫長。
信國公一會說要慢行防滑,一會又指著沿路景致作詩,哪怕是路邊的一塊碎磚爛瓦都要吟詩作賦,附庸風雅一番,以致于回程漫漫,這一路相送似是雨中賞景,踏雨閑游一般。
幸好,岑旸替她為這乖謬無常的信國公打傘,否則自己真要被他拖累死。萬寧暗想。
“多謝這位大哥為我打傘,剛聽國公爺喚您做赤鷹?”萬寧跟在兩人后面,閑著無聊,便同身邊撐著傘的赤鷹攀談起來。
赤鷹卻目視前方,一言不發。
那面無表情,目空一切的樣子萬寧瞧著竟有幾分神似雀尾。
敢情現在就時興家有冷仆?萬寧暗嘆。
終于,終于熬到了門口,萬寧看到裹著蓑衣坐在馬車上候著他們的雀尾,差一點就要歡呼雀躍,熱淚盈眶了。
不得不佩服自己竟忍受這邪王各種沒頭腦、無來由的舉動直到出府,當然在個人素養這方面她還是最佩服岑旸,能面對邪王一直面不改色,談笑如常。
雀尾瞧見萬寧和岑旸終于出來了,跳下車來上前相迎,卻在跨出一步之后呆愣住了。
萬寧本興奮地想要撲上前去,卻在看到雀尾如此少見的表情時,深感詫異。
隨其目光而視,萬寧頓時明白雀尾認識的不是信國公,而是她身邊的這位赤鷹。
雀尾很快平復心緒,面色復常。
但她霎時的失態還是被信國公捕捉到了,只見他不點而朱的薄唇輕輕上揚,露出了戲謔的笑容。
待馬車駛去,信國公拍了拍赤鷹的肩膀,道:“我說過,你很快就會見到你的心上人了。”
赤鷹搖搖頭,道:“主子,她不是……”
“她不是?”信國公聲音清淺,猶若在雨中飄忽。
他抬起手,伸出傘外,猶如珠簾一般的雨珠一滴滴落在掌心里。
“赤鷹,你敢撒謊?”手指倏然收攏,雨水從指縫中滲出,順著手掌一滋溜全部落到地面上。
驟然變冷的聲音如鳥兒銜刀,尖細刺耳,直擊心膽。
博望侯的赤鷹不顧地面水濕,撲通一聲就跪下請罪。
“赤鷹,你是怕我殺了她對不對?對不對!”信國公看著赤鷹的頭頂,黑密的頭發瞬間被雨水澆濕,雨水順著雙頰滴滴答答往下落。
赤鷹不說話。
信國公揚起頭,看著雨霧中的天空,凄厲問道:“赤鷹,找到了青雀,是不是意味著他就在附近?”
赤鷹仍舊不語。
信國公冷睨了他一眼,撐傘甩袖而去,只留下一句:“你跪著吧。”
就這樣赤鷹頂著雨水澆頭,跪了一天一夜。
秋水洲之行過去三天后,岑府收到了袁知州家中送來的帖子,說是邀請岑菁、萬寧去參加袁知州嫡長女袁若月籌辦的冬日茶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