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這艾氏壓根不在意這些,只聽她冷哼一聲,不屑道:“這些個所謂的名聲、清譽不過是你們這些讀書人、當官者,我們這些商戶平民要這些虛名做什么?
何況余家還有什么名聲?這嫡長女不僅沒當起表率,反倒在家養成了老姑娘,這等家風還有什么聲譽可言?”
萬寧皺了皺,道:“大娘子此言差矣,我雖不知為何余姑娘一直未嫁,但家中兒女皆是您所教養,這家風養成也是您肩上之責。您剛剛這話豈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艾氏冷笑:“我之責?這位官爺,您對這余家之事又知多少。這樹要是從根就開始爛了,那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了。”
萬寧想起南絮說得那個秘密,一時語噎。
“好了,這些都是我的家事,不勞你們這些官老爺費心,我只想知道大郎的尸身何時能送回?”艾氏不眠不休趕路,早已精疲力竭。剛剛又動了大氣,這會子都覺得頭發昏,眼發花,不想再與這些人糾纏。
萬寧道:“余大郎是死后遭焚,故而案子未查清前,暫不能送回。”
艾氏目光如刀,射向萬寧:“查兇手是你們官府的事,但這尸身得還回來下葬!”
萬寧搖頭:“查兇手是我們官府的事,但尸身是最重要的證物,事情還沒查清前,怎能下葬?”
艾氏不依不饒:“這我不管,我只想我家大郎早日入土為安。他女兒不敬不孝,竟能同意你們將她爹開膛破肚,我卻不能不顧及夫妻情分,讓他死后連個全尸都沒了!”
說完,目光如刀子般在余姑娘身上劃過,那眼神簡直恨不得能在她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萬寧耐著性子道:“大娘子,與其與我們糾纏不休,還不如盡快幫助我們抓住殺害大郎的兇手。”
艾氏卻道:“你聽不懂嗎?我之前就說了抓兇手是你們官府的事!”
萬寧見這艾氏如此不講理,心里頭也窩了火,她冷斥道:“大娘子此話說得好生奇怪,你若真念及你們夫妻情分,怎會一心讓大郎含冤下葬?
常言道入土為安,殺害大郎的兇手尚未抓獲,如何為安?”
艾氏嘴角一勾,鄙夷道:“那是你們無能。這次燈會是你們官府所辦,錢卻是我們這些商戶所出,你們名也要利也要,好處都成了你們的,現在出了人命案子,連個兇手都抓不住,那么些真金白銀就養出了你們這些酒囊飯袋!”
這話一出,萬寧身后的兩名衙差再也按捺不住滿腹怒火,其中一人上前兩步,指著艾氏的鼻子罵道:“你這賤婦,怎這般不知好歹,我們抓得可是殺害你余家人的兇手!
若當時我們只當余大郎是死于意外火災,那我們也不用日夜不眠,奔波查訪,現怎我們盡心辦事,反遭你奚落辱罵!”
艾氏呸了一口,冷笑道:“那燈會是你們官府所辦,要是因意外失火導致我家大郎殞命,怕是你們當官的難辭其咎!我聽聞袁源那老賊被流放后,這秀州知州的尸身位置可還空著。
這岑通判怕是早已垂涎此位,這次就等著一旨任命。要是在這節骨眼上出了這紕漏,怕是會影響了他的前程,所以這才說我家大郎是被人謀害,如此你們只消抓個替死鬼就能保你們的通判老爺平步青云,飛黃騰達!
可憐的是我家大郎,死后還要受這個罪!”
說著說著又掉了幾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