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一道聲音幽幽響起:“為何不睡,照了一夜鏡子?”
宋植眼睛緩緩打開一條縫,見朱吾世疑惑的看著這邊,突然來了興致,招起了手:“正好,侯爺你過來一下。”
朱吾世巍然不動,淡淡道:“何事直說。”
“自然是下午沒說完的事,來一下嘛。”宋植繼續招手,慵懶的說道。
朱吾世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起身坐了過來,臂彎搭在木桌角,借著月色能看到宋植眼角的疲態。
“你到底在干什么?”
宋植則是俯身向前,兩只手搭在桌上,小聲問道:“侯爺,還記得我下午跟你說的,眼神的問題么。”
“自然是記得,又如何?”
于是宋植簡單說了下刀馬旦的事情,在朱吾世了然后輕嘆道:
“喏,要想得到這個角兒,一定要靠眼神了。”
說完宋植抬起一根修長的手指,示意他等一下。
“看著我...”
說話間,宋植微微頷首,接著猛地抬頭,露出一個自以為攝人蔑視的眼神,把朱吾世看的瞇起了眼睛,一臉的不明所以。
“夠不夠邪魅?”宋植眼神不變,追問道。
朱吾世抬起一只手,似乎想去摸宋植額頭看這小子是不是燒壞了腦袋,搖頭笑道:
“不邪魅,吾只覺得令人發笑。”
宋植頓時顰眉,自語呢喃道:
“這...”
“這怎么可能呢....”
“你看清楚一點。”
說著,宋植鍥而不舍的偏過頭去,換了個角度又來了一遍,試圖展示其攝人心魄,不屑一顧的一面。
“怎樣,狷狂不?”
朱吾世此刻已經抬手遮住了眉眶,似乎是不忍直視,伸出一只手道:
“夠了,很狷狂,堪稱不可一世。”
宋植看出朱吾世這是在敷衍自己,不滿的拍了拍桌子嚷道:“你騙我!”
朱吾世斂住消息,無奈道:
“說你不夠邪魅,你說本侯看不仔細,說你到位了,又說我騙你,你讓本侯怎么說才好?”
宋植只是揉了揉眼角,輕聲道:“再試一次吧...”
就這樣,這一晚也不知道宋植甩了多少個眼神,只知道黑夜交替,雄雞啼鳴之時,宋植才頂著黑眼圈走出了屋子。
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宋植好不容易才終于得到朱吾世一個認真的肯定,現在去找莫管事討要角色,應該有幾分把握了。
屋內,朱吾世打了個哈欠,心想這家伙怎么這么認真,這么看來自己也得加把力。
他沒跟宋植說,昨日回去以后他看到侯師傅的第一眼,那笑容就散的干干凈凈,看到那臉根本就笑不出來。
就在宋植信心滿滿的向主屋走去時,淮南道的一處碼頭,一艘小船從晨霧中駛來,穩穩停靠在了岸邊。
一位俊逸的公子哥從船上走出,打開了自己的紙扇,上面的一個‘吳’字分外顯眼。
他瞟了眼碼頭上的另一艘泊船,深吸了一口江南甘甜的空氣,睜眼感慨道:
“闊別已經,本公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