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沈崇的漆黑右腿散去,整個人跌倒在地,但是手中卻凝聚出一盞油燈,他嘴角碎念,一股洶涌的魔氣再次朝著孟鶴而去。
此刻的孟鶴還處于陰陽對抗,尚未完全掙脫的處境,面對這股突然加入的魔氣,很快發絲再次舞動,發出了野獸的嘶吼。
宋植沒想到沈崇居然中途開掛,莫非要前功盡棄了?也只好大喝道:“孟執事,不要沉淪,頂住啊。”
實際上,宋植心里卻在催促妖狐盯住孟鶴,沒辦法的時候只能棄車保帥,把孟鶴給滅掉。
不過這樣做的話,妖狐會立刻進入空虛期,且沈崇魔燈護體,妖狐拿他也不是辦法,當下的宋植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接著,孟鶴身軀搖晃,緩緩抽出了白色的砍刀...
宋植沉重的嘆了口氣,知道沒有別的選擇了。
“恩?”不過這時,宋植看到了孟鶴緩緩抬起了頭,他的雙眼一半是魔障淹沒,另一半則是悲戚與傷感。
孟鶴舉起了白刀,刀刃上分開鋒利的叉刃,這是他的特殊能力,依靠這個能力他一生殺了無數的妖魔,但此刻的他卻不是指向宋植,而是悄然放在了自己的脖頸處。
“蠢貨,你干什么!”沈崇心里一驚,大聲斥責道,高舉起手中的油燈,魔氣翻涌急速向孟鶴壓了過去。
黑霧中的孟鶴不為所動,在另一只眼睛被魔障遮蔽前對著宋植輕聲開口,留下了他淡漠人生最后一句遺言。
“宋植...麻煩替我給劉正義的墳頭,上柱香。”
呲啦、
刀鋒劃過,人頭落地,鮮血從斷裂的脖頸噴射而出,飛濺而出染紅了宋植的布鞋,殷紅的血漬被雨水沖刷,黑霧消散開來。
“媽的,收的盡是些廢物!”沈崇將油燈重新化為右腿,支撐著勉強站了起來,眼神閃爍不定。
他沒想到一個玉骸境的人傀,竟然殺不掉宋植,居然還自刎了。
而宋植則是沉默無言,孟鶴的故事他清楚了解,這是位偏執到極致,人生路寂寥且孤獨的一人,但他那份為人族的大義之心確是純粹,居然是以這種方式來結尾。
或許,就算他徹底清醒,最后也會選擇以死謝罪吧...
就在二人對峙的時候,孟鶴那些散去的魔氣飄在空中,竟然成漏斗狀傾瀉而下,目標直指宋植的天靈蓋。
沈崇頓時眼睛一亮,心想莫非是古祖在親自對付宋植。
可是很快他便失望了,甚至有些許絕望,因為宋植非但沒有魔化的跡象,甚至剛才扶膝喘氣的疲態都在肉眼可見的好轉,那氣勢竟然又拔高了一截。
抬起頭,宋植的臉色冷冽,一字一頓的咬牙說道:“該、輪、到、你、了、吧。”
沈崇見宋植提著劍殺氣盎然,這個狀態下的宋植甚至能與孟鶴相斗,斷不是廢了條腿行動不便的他能抗衡的。
只見沈崇手中魔燈一閃,身軀便已經躍遷到數十步外,宋植立刻起身追去,當時雪國的針葉林中沈崇便是用這一招帶著孟鶴從姜探雪手里溜走,此刻不能再讓他給跑了。
沈崇這時也顧不得能不能繼續留任玉龍莊主了,他的第六感告訴他,再不快點跑路,自己今夜就要栽在這兒,那么一切就結束了,自己現在還不能死...
就在沈崇即將竄出大院時,一股洶洶火浪從側面轟然墜落,將他前行之路攔腰截斷,磚面被劈開一道巨大的溝壑,升起了燃燒的火墻,連密集的雨點都被這金焰給蒸發開來,化為白霧。
沈崇腳下一頓,差點就被當場拍成火柴人,目光轉而盯向一旁。
一道身影從院墻躍下,正是黑衫玉立,手持黑刀滿臉血跡的朱吾世。
朱吾世落地后先看了眼追來的宋植和不遠處的孟鶴尸首,又看向了身前的沈崇,咧嘴一笑將手中之物拋出。
三顆各異的人頭滾落到沈崇的腳邊,讓沈崇吞了口唾沫,露出了無奈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