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地闊,峽谷上方兩列歸雁從蒼茫的黃天上飛掠而過。
綿延的軍陣之中,一輛華貴的紫紅輦架夾雜在其中,緩緩搖行,輦后插著醒目的一支鳳紋纛旓,有常識的人會知道,此乃天子和親的象征。
花瓣從侍女們的花籃中灑出,伴著樂師們的號禮,一片祥和喜氣。
隨著身體輕輕晃動,宋植的睫毛微微輾動,接著眼眸緩緩打開一條縫隙。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被紅布所包裹,掛滿金飾的小屋,身前是一面矮小的案幾,其上沒有粉黛銅鏡,只有筆墨和數張稿紙。
光束從簾外照入,塵糜浮動間,給車廂內帶來了一股朦朧如夢的幻感。
宋植眨了眨眼,雙手貼扶在廂體兩側,猜測自己正身處一架馬車之中。
握緊拳頭感受了下,修為果然全無,這是幻境沒錯。
“咦...”
宋植突然發覺自己五指纖細,膚白玉嫩,當下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帶著身體穿越了,不過比起這個,還是要先弄清自己身處何地。
打量了一下車廂,宋植并沒有意識到什么,只是感覺很喜慶,于是便湊到一旁,用兩根手指輕輕撩開幕簾,向外偷偷看去。
當幕簾被打開,宋植看到的是望不到頭的持戈甲士,這支軍隊身披黑盔,戴著怪異的鬼臉鐵面,神秘而莊重。
再向后看去,則是成群的婢女和隨行的樂師,以及拉著財寶巾帛的馬車。
此時有位離駕輦較近的騎士注意到了探頭探腦,正暗吞口水的宋植,輕輕頷首恭敬道:“公主。“
這聲招呼將宋植驚的回身,忙收回手指闔上窗簾,縮回到車廂中。
“公主?”
宋植呢喃自語道,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變了,如空谷幽蘭,輕柔悅耳,即便自己的聲音也很低柔,但也絕非如此知性動聽。
頓了片刻,宋植雙手慢慢摸上了胸脯...
宋植不死心,抱著求真的心態又揉了揉,這才猛的站起身,又被低矮的車廂給撞了腦袋坐了回去,縱是已見過了些大場面,宋植還是慌了神。
“我究竟...穿越到了哪個事件?”
大軍仍舊緩緩前行,似乎照顧到陣中駕輦所帶的仆人,以及必不可缺的禮數,這支原本能日行千里的騎兵走的并不快,甚至可以說是在龜速前行。
隊伍最前方。
一道修長的身影穩穩端坐于馬背,他穿著寬大的錦緞袍服,唯一不變的是臉上同樣戴著一張鬼臉鐵面。
這時,一位副官抬頭看了眼天色,策馬上前來到此人的身旁,抱拳道:
“燕王殿下,雖說大漠日晚,可此刻酉時將過,我軍若加緊腳步,本該早在天光時便可過國門,為何拖到晝夜將分...”
他疑話還沒說完,前方的男子便抬手示意他不要多言,接著緩緩轉過頭來,面具之下是一雙琥珀色的雙眼,深邃而優雅,淡淡道:
“本王自有斟酌,國境之后乃是沙巒之地,日間行過實非常人可耐,更別說我軍中還有位大淵國的公主。”
這位副官立刻躬身退去:“殿下深謀遠慮,是末將考慮不周。”
但當他退回軍中后,卻看著那道背影有些疑惑,沒想到一向心冷的燕王爺,竟會少見的替他人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