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偃青將石桌上的棋盤鋪開,笑道“老先生這般修為講什么道理,也就只有在棋道上能不能看讓先生煩心了。”
老儒生將白子推到王偃青身前,氣笑道“你王偃青真當自己是延陵第一國手了”
王偃青不置可否,只是問道“先生執黑”
后者哼了一聲,放了一枚棋子在棋盤上。
王偃青雖說目盲,但每次下棋都有人將對方所下的位置告訴他,然后他在腦中將這些棋子棋盤上的位置都記住,然后才有下棋這一說,只不過現如今身旁就只有春水,因此等老儒生放下棋子之后,春水便趕緊低著頭將黑子位置告訴了王偃青。
之后王偃青低聲說了一句,才有春水在棋盤上擺上白子。
老儒生笑著問道“王偃青,這次出洛陽城,是為了追查那對少年少女”
王偃青平靜道“皇帝陛下的旨意是這樣的。”
老儒生點了點頭,放下一顆黑子,然后說道“老夫不說謊話騙你,那對少年少女便在那家酒肆里,但老夫還真不能讓你把這兩人給帶回洛陽城。”
王偃青神色平靜,說道“愿聞其詳。”
老儒生滿意的笑了笑,他這輩子最不愿意的便是和不講道理的人去硬生生講道理,既然這位延陵國手愿意講道理,他便同他講講道理就是。
“那位少女來頭極大,不好招惹,當然你們延陵身后有學宮,也不算是完全不敢惹,只不過要是真把這少女給斬殺了,說不定身后那位便不會那么愿意像老夫一樣和你講道理。不過說這個倒是不算讓你放棄的理由,只是前因后果老夫也知道,延陵實在是不占理。至于那位少年,老夫卻不得不出手護他。”
王偃青皺眉問道“這是為何”
老儒生苦笑道“七年前,我在妖土的時候,碰見了朝青秋。”
朝青秋,這三個字一從老儒生嘴里說出來,王偃青便不自覺的屏氣凝神,實在是因為這個名字太過于響亮,如果說山河里其他圣人的名頭是讓其他修士覺得敬仰的話,朝青秋的名字便是聽著都覺得需要敬畏。
這位劍仙殺伐之氣當世第一,光是殺人便足以站到這座山河頂端,山河之中十二位圣人外加妖土的幾尊大妖,誰碰上這位劍仙的劍氣不皺眉頭
老儒生平靜道“老夫欠他一個人情,便在心底默默決定要替他庇護一次這劍士一脈的后人,這七年來,那少年是老夫遇見的第一個劍士,自然便要把履行承諾。其實羅桑河一事,這小子才第一境,理應沒有出手的機會才是。”
王偃青落下一子,平靜笑道“無妨的,有老先生在這里,其實王偃青也做不了什么。”
老儒生詫異道“就這般好說話”
王偃青平靜說道“出洛陽城的時候,皇帝陛下的旨意里便說得很清楚,盡力而為,若是在邊境截不住也就算了,不必再追,現如今又有老先生為其保駕護航,王偃青就算是舍去一身修為,也攔不下,那還攔什么,不過老先生的一面之詞,王偃青不敢盡信,所以還想見過那少年一面。不知道老先生意下如何”
老儒生點頭,但很快便愁眉苦臉。
王偃青不再讓春水落子,笑道“看來偃青雖說境界修為不如老先生,但棋力還是要勝卻老先生好幾分的。”
老儒生臉色難看,他面前的這棋局,黑子一方被殺得落花流水,而白子看起來是尚未盡出全力。
老儒生由衷贊道“好一個王偃青”
亭內一局手談結束,老儒生出竅神游便獨自離去,王偃青重新回到車廂當中,讓馬夫驅使馬車前往那家酒肆。
春水自始至終都不知道那位奇怪的老先生為什么來,又為什么現在便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