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加在一起都幾千歲的老頭子了,還他娘的這么多想法,真當我梁亦不出登天樓,不下沉斜山,便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了,好好好,反正你們不愿意講道理,我梁亦也懶得廢話了,來打過一架就是。”
觀主的每一言每一語都傳入雨霧山大大小小各弟子耳中,更有甚者,也已經有弟子在看到正在山道上緩緩拾階而上的觀主,而此時的雨霧山卻出奇的沉默不語,便好似理虧一般,實際上這襲殺道種一事,除去幾位輩分最高的老道士,和山主葛洪之外,其實其余弟子一個都不知道,因此從觀主說的這些話之中,山上弟子除去推斷出這件事和那位道種有關之外,其余的實際上也想不出什么來。
一身普通衣衫的觀主走在山道上,每一步都是在讓那座護山大陣出現一些細微裂痕,實際上若不是他此次前來都只是出竅神游,且沒有攜帶如何法器的話,依著他的性子早就打進去了,哪里還用得著謹小慎微的去一步一步的踏在那陣法的細微節點上,使其漸漸崩塌。登天樓三千道卷,可不止只是修道心得而已。其實這座登天樓里的東西,涉及之廣,一般人是如何都想象不到。
一些關于陣法的道卷,早就被觀主看完了。
其實要是說現如今的觀主是這天底下一等一的陣法大家也不為過。
清心閣里沉默許久之后,楊長生終于是站起身子,他一掀道袍,冷笑道“老夫倒是要看看這梁亦是不是真如傳聞中那般,已經圣人不出,世上無敵。”
灰袍老道士默不作聲,只是跟著起身,而在他身后的幾位師兄弟也是跟著起身,要去見識那位早已經名揚天下的觀主。
楊長生出了清心閣之后,徑直來到山頂的一處空地上,看著站在山道上的觀主,平靜而言,“梁亦,你既然是道門之首,沉斜山的觀主,自然便該有胸襟氣度,如何能像是一個潑皮無賴一般上山揚言要拆我雨霧山清心閣。”
站在山道上的觀主看向山上,笑著說道“楊長生,你忘了當年你雨霧山新老更替之時,你跟著老山主上我沉斜山,還恬不知恥的想著要入我沉斜山登天樓一觀,當日你說起沉斜山時,可并非是咬牙切齒,言語之中其實多有贊嘆,我師父讓你進樓一觀,你資質太差,卻只走到了第三層,出樓之后你不言不語,可轉而回山之后便私底下說我沉斜山不厚道,在登天樓里設有禁制,可到底有沒有你知道我也知道,就連老山主也知道,最后為何沒有選你,反倒是選了一位三代弟子葛洪,原因難不成沒有那一絲一毫的考慮”
楊長生臉色陰沉,看向這位其實和他是同代的觀主,同人不同命這句話用來形容觀主和楊長生其實再恰當不過,兩人當年都是各自山上的翹楚,觀主被沉斜山寄予厚望,而楊長生則是被視作雨霧山的未來,當年兩個人下山游歷之時,雙方的長輩都竭力壓制消息,怕的便是這兩人被人襲殺,只不過雖說是如此說,但其實兩人在山下受到的磨難不小,只不過兩個人回山之時,倒也是雙雙都如了朝暮境,可上山之后,觀主境界便穩步向前,幾次上下登天樓讓他所受裨益不小,很快便越過楊長生,雨霧山眼見于此,不惜拿出一件品階不低的法器來換楊長生入一次登天樓,沉斜山倒也是大方,并未拒絕,只不過好不容易有機緣得入登天樓的楊長生卻是并不如觀主那般順暢,走到第三層之后便實在無法繼續前行,可以說是在當時,他與觀主的那場同代之爭便已經徹底敗下陣來,之后觀主入春秋進登樓都要比楊長生順暢的多,直到現如今,觀主已經成了道門圣人之下的第一人,而他楊長生卻連雨霧山山主都沒能混上,提及觀主當年的事跡時,他楊長生也只不過是個陪襯而已。
其實楊長生這些年一直覺得,若不是有觀主,他何至于道心不穩,何至于現如今一蹶不振。
已經是白發蒼蒼的楊長生看著仍舊是面容不老的觀主,漠然道“今日你既然是出竅神游,便當真以為還是那個圣人不出,世間無敵的梁亦”
觀主看向上山,呵呵笑道“試一試。”
楊長生冷漠無言,只是一只手伸出,他現如今已經打定主意要將這位沉斜山的觀主打殺在雨霧山上,之后的事情之后再算就是,現如今他便要出那一口郁結多年之氣。
只不過任憑他這一只手伸出之后山上風起云涌,可山道上觀主不管不顧,他終于是一只腳踏上了一塊青石。
然后整座山清清楚楚聽見山上都傳來一陣支離破碎,如同一面鏡子碎掉的聲音。
那座護山大陣竟然便就這樣破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