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那孩子都發出幾聲咯咯的笑聲。
一頓飯吃的算是主客盡歡,吃完之后,李扶搖在院子里坐著想事情,背后劍匣就放在膝上,兩柄劍,青絲和小雪并未取出。
只不過這種溫養法子,其實比起來取劍出來還要差好些。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李扶搖對于這里面的道理,其實知道的不少。
因此他也能耐著性子去做下那些水磨工夫。
在小院里待了不久,婦人便端出一碗剩下的紅燒肉說是要給那小姑娘送去,李扶搖沒來由的想起之前路過之時,看到的那小姑娘的現狀,便皺了皺眉頭,主動開口說是他想去看看那小姑娘,接過紅燒肉之后,婦人又拿了好幾個饅頭,說是讓他一并帶去,李扶搖點點頭,沒有拒絕。
只是李扶搖很快便轉頭對在一旁的柱子問道“當日那場大火,的確是那個年輕人所放”
柱子點頭,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很多鄉親都看到了,沒得錯。”
李扶搖神情溫和的點頭,輕聲道“那小姑娘為什么還要守在那里”
柱子皺著眉頭,“不清楚,鄉親們幾次想著把她帶回家去,都被這女娃拒絕了。或許這女娃打心底里就不想離開那處小院子吧,畢竟不管怎么說,那都是她的家。”
李扶搖嘆息道“父母親人都沒了,還有家么”
這不過這句話,他說的很輕,沒有讓人聽見。
破落小院里,一直茫然看向遠方的小姑娘忽然收回目光,將目光放在了這顆院子里的老槐樹上,老槐樹的慘淡光景大約便是從當日那場大火開始的,一場大火,明明沒有涉及這顆老槐樹,但不知道為什么,大火之后,老槐樹的光景便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到了今年初春,原本還抽出幾枝新芽,可隨即而來的一場大雨之后,將那一枝新芽給淋過雨之后,老槐樹便再無起色,到了現如今的夏日,便成了如此垂暮光景。
溫瑤看著那顆老槐樹,熱淚盈眶。
當日就是她躲在這顆老槐樹樹枝上,才沒讓那個喪心病狂的年輕人將她一起燒死,可即便是活下來了,沒了家的小姑娘,其實過得也遠遠說不上有多好。
只不過好像是救了她一命便好似遭了天譴一般,這顆老槐樹現如今的狀態遠遠不如當初那場大火沒有燒起來之前的枝繁葉茂光景,眼見著老槐樹衰敗期間,小姑娘其實做過很多努力,無論是去那邊很遠處的井里打水來澆在這里也好,還是說憑借著她這幅小身板顫顫巍巍的松土也好,可不管是如何,這顆樹都沒有好轉起來的跡象,這讓小姑娘越發愧疚。
她記著家里還沒發生這些事情之前,她可是時不時的就在這顆老槐樹下玩耍,沒事扯掉幾張綠葉,最后它還救了她一命,可現如今,這顆樹陷入了這幅境地,小姑娘還沒有任何辦法,那能有什么辦法。
或許是想起來的東西太多,小姑娘小跑兩步,去抱著這顆老槐樹,淚如雨下,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對不起。
老槐樹毫無反應。
小姑娘便一遍一遍說著不停。
淚水滾落在樹身上,好似有人在低聲嘆息一般。
小姑娘卻是充耳不聞。
在她那顆不大的心里,便是已經當這顆老槐樹是她最后的親人了,她一點都舍不得它,一點都不愿意看著它就這樣枯死過去。
可有些事情,就連山上修士都做不到,這樣一個小姑娘救不活一顆老槐樹,其實便很正常。
世道說不上有情無情,但總要看你遇到的人,遇見的事情是什么而已。
只不過很顯然,現如今小姑娘溫瑤遇見的世道,就說不上有情,父母雙亡,家宅失火,還有不念舊情的佃戶,這世道給小姑娘留下的東西,便是一陣陣寒風。
冷得凍骨。
可更冷的其實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