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雨猶豫開口道“欒相國對于陳國,實在是太過重要,陛下擔憂,自然無可厚非。”
欒平呵呵一笑,“君臣一場,自然要求一個善始善終,陳國的天不會因老夫在而不塌,也不會因老夫離去而塌下來,一國政事真是太過于復雜,老夫看了這么些年,總覺得膩味。”
薛雨低著頭,沒有搭話。
欒平也沒有再繼續廢話,只是來到御書房前之后便停下腳步,這位平日里一直不注重儀態的老大人破天荒整理了衣衫,然后才走入御書房。
薛雨和那位渾身濕透的教書先生便只能在門外候著。
兩人心情大有不同。
薛雨擔心老大人和皇帝陛下談不到一起,導致皇帝陛下一怒之下做出些事情,讓事后的自己和陳國都覺得后悔。
而教書先生則是心境要平和的多,他只是在將那些先生囑咐的東西都一一記下,這些東西都是金玉良言,其實一點都馬虎不得。
御書房內,欒平便坐在陳國皇帝身前。
這位三朝元老,對著這位陳國皇帝,神情平靜,一點都不慌張。
皇帝陛下皺眉請求道“老大人為何要走,陳國危局還需要仰仗老大人才是。”
欒平平靜道“陳國無危局,陛下只是沒有看透而已,若是看透,便知曉老臣與大局并無礙。”
陳國皇帝皺眉道“懇請老大人解惑。”
欒平盯著陳國皇帝的眼睛,緩緩道來,“陳國危局是什么,不過還是擔心期滿之后未能攻破周國而被延陵責罰而已,由著老夫來看,若是陛下這般擔心,倒是不必,延陵皇帝既然不愿意留下惡名,即便如期未能攻破周國,對于出了死力的陳國,責罰會有,不會太重,說不定還要增撥錢糧,陳國是死心塌地為延陵,延陵會知道,因此不管如何,延陵不會讓陳國寒心,至于邊境那邊,周國已經強撐了一年有余,雖說看起來仍舊不落下風,但實際上已經是強弩之末,因此要不了多久,自然便會潰敗,兩者都已解決,哪里來的危局”
陳國皇帝神色激動,“老大人此言當真”
欒平嘆了口氣,“陛下難不成會以為老夫會辭官便誆騙陛下”
陳國皇帝擺擺手,“那老大人為何辭官”
欒平開門見山說道“老臣入陳國,是想將陳國疆域擴大到能和延陵比肩,即便不能在一代兩代之間便成事,至少也要看到些希望才是,可現如今一看,陳國三代,先皇和陛下都算不上庸君,可實在是和胸懷天下的明主仍有差距,老臣不愿意在此繼續蹉跎,那換一國而謀便是。”
陳國皇帝沉聲問道“那老大人要去何處,是周國”
欒平搖頭,“周國無果,陳國有根,老臣此去,或許不在延陵。”
陳國皇帝一怔,“老大人這般年紀,仍舊還有心思”
欒平一笑置之。
陳國皇帝頹然道“可老大人一走,陳國廟堂,當作何打算朝堂內外,以往皆仰仗老大人,此后群臣如何自處”
欒平指了指門外,“老臣有學生,宰輔之姿,陛下好生培養,也能為陳國此后幾十年作為打算。”
陳國皇帝苦笑道“老大人既然想得如此周到,似乎朕說什么也都沒有用了。”
欒平笑著搖頭,“陳國局勢,未必難,不過陛下求穩,自然便無難關可說。老臣這把年紀,心思所想倒也簡單,陛下卻給不了,改換門庭,好聚好散便是,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