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位陸先生要是比起來車廂里那位沈先生,便要差的多了。
原名沈復的沈先生,在延陵世俗里的名聲,只怕比之掌教蘇夜都還要高得多,這位沈先生原本是出自延陵的書香門第,從小便喜好讀書,只是并不以參加科舉走上仕途為畢生追求,家道中落之后,曾以賣畫為生,卻不曾想,被尊為一代丹青妙手,他的一幅畫,在世俗里竟然賣出了數萬兩白銀的高價,有了錢,這位沈先生卻是一點都不高興,千金散盡之后,又去賣酒為生,可不知道為何,這釀酒的手藝有這般好,賣著賣著竟然又積攢出來了一份厚實的家底。
畫畫是興趣,賣酒也是興趣,當兩者都沒有興趣之后,這位沈先生便開始到處游歷,最后到了平陽書院,本來依著沈先生當時已經差不多四十歲的年紀,沒有哪家山上宗門會愿意收留的,可是當時那位書院院長,慧眼識人,將沈先生留下之后,竟然不到百年,書院里便多出一位太清境的修士。
再百年,沈復便已經成為了一位朝暮境修士。
若是前面都不算是驚世駭俗的話,那從朝暮到登樓。
沈復卻只用了二十來年,便足以說明很多東西。
十年春秋,十年登樓。
這般修行速度,只怕是那位道種到了之后沈復這個境界,也不見得能比他快。
所謂大器晚成,說的便是沈復這般人。
他本是和掌教蘇夜一代的山上修士,若是早些上山,不知道會不會聲名勝過蘇夜。
只是現如今即便沈復的名聲及不上掌教蘇夜,他也是平陽書院的院長大人,平陽書院是在延陵數得上的書院,沈復更是一位登樓修士。
一樣不算差了。
陸堯拱手道“此次既然有沈先生親自坐鎮,自然是不會出現紕漏了,只是沈先生是否要親自出手,或是在查漏補缺便是”
陸堯這番話其實問的極有水準,沈復來此,是為了什么,想來也有許多人是知道的,同樣是受學宮召喚,平日里書院們哪怕是再不把學宮當一回事,當此等大事發生之后,一樣是要聽從學宮調遣的,哪怕不是那位掌教的意思,學宮里其他的人想法,也一樣不可小覷。
只是出手斬殺那個年輕人也好,還是說幕后坐鎮也好,其實其中都有些問道,說不清楚的。
沈復坐在車廂里,平靜道“還有一位登樓要來,你們問過他的意思吧,反正這一趟,我是不會出手的,我們的敵手,另有其人。”
陸堯一驚,隨即問道“沈先生此言便是說,這一次前來,不是為了那個年輕人”
能夠走到他們這個境界的修士,哪里會有一位蠢人
這一次學宮為了對付一個太清境的劍士,不僅發動了兩位春秋境,還有兩位登樓,這等陣仗,要是傳出去,指不定要被誰笑掉大牙。
既然如此,那么這個陣仗便一定不止是為了那個年輕人準備的。
即便是有朝青秋的關系,他也不該是被如此認真對待的。
沈復沒有多說,只是抬眼看向遠處天際。
有一道五彩光芒閃爍。
那位道教的登樓境,來了。
沈復站起身問道“是誰來了”
在場他的境界最高,如果是說連他都不知道是誰來了的話,那么這些人誰也不知道來人是誰。
只是隨著沈復出聲,在場的這幾位修士都抬頭看去,想要看看到底來人是誰。
之前的那道五彩光芒,眾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那位一手五彩長河,一手明月的沉斜山觀主。
可仔細一想,觀主怎么會親自來此。
畢竟作為登樓第一人,滄海之下第一人,觀主的身份實在是太過尊貴。
陸堯問道“沈先生,比起你,是高是低”
沈復沒有搭話,只是一直抬眼看著天際。
天際之上,來的那位道教修士,一襲灰白道袍,腳下踩著一朵云。
其實說是云,不過是被一股濃郁氣機包裹下的某件看不清真容的法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