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背著書箱的年輕人這才和禪子錯身而過,他對著禪子咧嘴一笑,顯得很有些善意。
禪子也微微一笑,這才下山去。
老儒生一邊爬著靈山的山道,一邊念叨著這座山是如何如何之高,但實際他這輩子走過很多地方,發現比靈山要高的,還真是不少了。
等到總算是來到大雄寶殿之前,老儒生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那個背著書箱的年輕人很快便出現在老儒生身后,他走了這么久的山路,倒是不曾喘一口粗氣。
老儒生看著他,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小子,到底還是年輕啊。”
年輕人嘿嘿一笑,也不言語。
仿佛這個世間,真的沒有多少事情他要言語的。
老儒生轉過頭語重心長的說道“小徐,你這樣的性子,很難討到媳婦兒的。”
叫做小徐的年輕人嗯了一聲,然后試探道“那我還是多說幾句”
老儒生哈哈大笑,“你才真是一塊朽木,比起來吳山河那個小子,差多了。”
小徐嗯了一聲,但隨即還是挖苦自家先生,“不過先生想要傳下衣缽,他不要而已,他還是覺得練劍有意思。”
老儒生愁眉苦臉,“小徐你說話,真沒意思。”
是啊,這才幾句話,先生又嫌他說話沒有意思了,那得了,還是把嘴巴閉上好了。
老儒生不再和小徐多說,因為這個時候,前面已經來了一個老和尚。
老和尚是這個世間最有名的和尚,也是最老的和尚,當然,要是那盞燈籠也算和尚的話,他就只能排在第二了。
站在老和尚前,老儒生神情不變。
按理說,像是他這樣又不是滄海修士的家伙,怎么也不該是這樣才對。
對于這位慧稠僧,看起來他并沒有太過尊重,這樣在別的人來看,會很不好。
老和尚沒有在意,看著老儒生,他很快便雙手合十,主動開口說道“一別差不多有千年了,真沒有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到你。”
老儒生嗤之以鼻,“七百多年前來到靈山,你還端著架子不見我,這就忘了”
慧稠僧人沒有多說,七百多年前那樁事情,本來就說不太清楚。
老儒生再開口說道“不過一千多年沒見,你不也沒有什么變化嗎”
慧稠僧人的白眉飄了起來,他看著老儒生說道“還沒怎么變化”
老儒生擺擺手,笑了起來,“別人都是越老看著越丑,你倒好,不管是年輕的時候,還是現在老了的時候,都一樣。”
這句話就說的不太講究了,這所謂的都一樣,也就是一樣丑了。
對著那位佛教教主說出這樣的話,這要是讓佛土千千萬萬的信徒聽到了,只怕是一人一口吐沫,也足以把老儒生給淹沒了。
不過慧稠僧沒有什么惱怒的表情,反倒是笑著說道“一樣便一樣吧,這個世間還難得都是一樣。”
老儒生搖頭道“你看看,這個世間還一樣了”
慧稠僧始終還是個慢吞吞的性子,“一樣不一樣我都不知道,我只用看著這座靈山,倒是不想你,整個山河都看遍了,又把整個妖土看了一遍,佛土七百多年前便看遍了,你就沒來過了,現在再來,怎么想”
老儒生沒好氣的說道“所有地方都有趣,就這佛土,不管怎么看,都沒有什么意思。”
慧稠僧沒有反駁,只是說了好幾句話,然后說道“請吧。”
這個世間能夠得到慧稠僧如此禮遇的人絕對不會超過三個,因為他本來就是這個世間活得最長的那位滄海,不管是境界還是地位,都是極高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