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下午辦公時間,一樓大廳的病患比上次多很多,男女老少都有。咨詢前臺的女護士也換了個人,只不過身邊仍然坐著一男一女同事。
男的還是上次引著謝淩去找副院長的那位,雖然胸牌上掛著個主任職位,但看起來似乎并不像其他辦公室中坐著的,忙得不可開交的老頭。
他很清閑,并且在謝淩不愿意引起注意,手指沉悶敲敲前臺時,他聽聞一句“找副院長”后,立刻又笑意盈盈地引著她進入那座始終在“停用”狀態的電梯。
他口中仍然說著那些恭維話語,乍一聽十分熱情友好,但其實這番話,可能也是溜須兒的職業術語。因為對每一個塑形后重返回來的人都要講過一遍,太過熟練了張口就來,反而顯得缺少真誠。他甚至連謝淩名字都叫不上來。眼神中也幾分茫然。
這讓謝淩哭笑不得之余,更加堅定了幾分前來找麻煩的決心。不過副院長倒完全相反。
在穿過還是會謝淩感到發怵的長長走廊,推開他辦公室的門,估計他以為進來的是這個名叫“溫繼禹”的男醫師,由于手上很忙,就讓他去隔壁代為取點兒東西。
發現自己叫錯人以后,竟第一眼喊叫出全身裹得嚴實的“謝小姐”來。
猝不及防。心中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一把火又給硬澆滅。原本想好的占領道德制高點的措詞也被打了個亂。七零八落。
這次的服務可謂要比上次好得多,不僅不需要副院長吩咐,男醫師溫繼禹已經拿了把椅子過來,讓謝淩坐下。并且可能預感到將會有一番較為長時間的交談過程,也順便倒了杯溫水過來,放到她面前。這才又重新關上門,去做副院長交代他的事。
辦公室中又只剩下兩人,和桌上之前只擺了一朵,現在卻有三朵的火紅曼莎珠華。
副院長仍聚精會神地在鍵盤上敲敲打打,適時抽空露出半面臉來對謝淩笑道:“謝小姐來得好巧,您要是再晚一會兒可就見不到我了,我得出趟遠門。對了,經過一個月時間適應,您對現在的狀況可還滿意?”
提起這個,謝淩心中那把“義正言辭”的火又騰了起來,有種想要立刻拉開圍巾露出紅腫部分并質問他的沖動,并且手都拂上去了又忽然停下來。
想了想,忍著一口氣繼續恢復原來坐姿,故意幾乎以鼻腔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這事待會兒說。現在,咱們來聊聊你我之外的事情。
汪梓微。不知道副院長你有沒有聽說了這位患者的近期狀況。”
沒想到他居然沒有一丁點兒情緒變化,盯著屏幕想都不想,就這么順口答道:“汪小姐嗎?嗯,聽說了。對于這件事,本院也只能表示層面上的惋惜。”
“就不怕她爹報警嗎?等警察來查封了這里然后再把你們統統抓去坐牢!”
副院長打字的手可以從鍵盤“啪啪”聲中聽聞頓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且繞過寬大屏幕,謝淩還看到副院長他張了張口要說什么?然而始終沒有發出聲來。
鍵盤工作仍在持續,偶爾他還停下來翻了翻面前的紙張對比信息。整個儀態可謂是沉穩如山,根本沒有被謝淩話語打亂的意思。
這不禁反而令謝淩心中沒底了。明明是她來“興師問罪”,反而緊張得手中溢出汗來,粘粘的很不舒服,于是抓著裙擺悄悄地不斷摩挲。想以此來蹭掉汗液。
“喂!尤伯!我在跟你說話你呢。”
奇了怪了,怎么最近老是有人在和自己玩心理戰,還樂此不疲。她受夠了這樣的交鋒,不管是否落得個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