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冷笑了一聲,似乎在笑郗愉的愚蠢,“但是結果很明顯,白月兒還是死了。你若還信,我不攔著你。”
郗愉沒理會夏爾,說到底她和千姚才是一國的,她只繼續問道:“你在那十年里有沒有見過我。”
夏爾搖了搖頭,說道:“自然是沒有。如果我見過你,就不會一收到你的消息就匆忙趕來見你了。我可知道,我為了從京城趕來見你,跑死了兩匹馬,到現在都沒洗過澡。”
“看得出來!看得出來!”郗愉又嫌棄又尷尬,邊點頭邊繼續說道:“那你要不先跟我說說,十年來整個江湖、還有我認識的人究竟都發生了什么事。我再找找解決之法,先從白月兒的死說起吧,我得救她。”
夏爾點了點頭,放在桌上被捏緊的手可以看出他至今對白月兒的死還耿耿于懷。
“你大概也已經聽說了,白月兒死于正魔兩道之間的大戰。但你可知道,正魔兩道之戰又是因何而起嗎?”
郗愉當然不知道,夏爾也不指望郗愉能回答,只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正魔兩道的戰爭,正是因為千姚。那個時候啟豐的江湖雖然也是正魔兩道分明,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正道不見得做了多少好事,魔道也不見得做過多少壞事,兩方不過是頂著正魔兩道的皮,各自有著自己的營生,過著自己小日子罷了。對了,你走的時候,我引起的那場年輕一代和長老會的比試還沒結束吧,你知道最后的結果如何嗎?”
郗愉不知道夏爾為什么說著說著又跳到這件事上來了,這件事她還真的沒打聽過,畢竟在她看來這并不重要。
不過,“萬一塵是在那場比試五年后,也就是白月兒死后才當上的武林盟主,之前的武林盟主一直都是白培德。所以,我猜第三道難題,年輕的那批人沒有一個贏了。你問我這個問題,難道是因為你的計劃沒有用,所以千姚才會刻意引起正魔兩道的矛盾,才會后來導致白月兒的死?”
“千姚刻意引發正魔兩道的理由,你倒是沒說錯,確實是因為我的計劃失敗了,沒有改變任何事。不過,那場比試的結果卻非你想的那樣。當然,如果我是你,光從結果上來看,我也會像你這樣猜測。但實際上,第三道難題有一個人通過了,是萬一塵。但萬一塵是一個雖有野心卻是識時務的人,他參加那場比試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那個武林盟主之位。他知道自己太年輕了在江湖上還沒有任何根基,哪怕當上了武林盟主也根本就坐不穩武林盟主之位。所以他想要的從來不是武林盟主的頭銜,而不過是借此機會讓長老會那群有話語權的大前輩們記住他這個人,然后打入名門正派的圈子,在這個圈子里繼續往上爬。相比于只靠實力,這種方式明顯輕松很多。而且萬一塵確實做也到了,他在長老會宣布結果之前,以能力不足為由主動退出比試,這不由得讓長老會那些人對他高看了一眼。再加上白月兒中意他的關系,他便成了那群大前輩眼中可培養的后生,地位直逼白培德的大徒弟馮正清。”
郗愉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萬一塵求仁得仁,成功得到了那群大前輩的認可,但啟豐江湖卻沒有因此改變,依舊是名門大派壟斷一切,小派和無門無派之人永無出頭之日,也難怪千姚會引發正魔兩道的沖突了。年輕一代上升的道路被名門大派壟斷了,導致這一屆的年輕人太沒有沖勁了。既然說起了馮正清,你便和我說說我這個大師兄吧。當年全武林都看好他,我本以為白培德會捧他當下一任武林盟主的。可這次再回來,江湖上似乎仿佛是從未出現過這個人一般,再也沒人提起過他。我問白培德,白培德也避而不談,仿佛是有過這個徒弟是什么難以啟齒的事。”
夏爾說道:“這其實并不是什么辛秘,四郎探母的故事你可聽過。”
“沒想到,你們這里也有楊家將的故事。”郗愉順著夏爾的話隨口問道,卻忽然驚覺:如果四郎探母的故事放到現在正魔兩道背景當中,那夏爾拿馮正清比四郎?
郗愉瞬間拍案而起,問道:“馮正清投了魔道?”
說罷,郗愉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不會的,這不應該啊,馮正清向來是他師父的堅決擁護者。何況,如果馮正清投了魔道,應該是個大消息,怎么江湖上仿佛跟沒了馮正清這個人一樣?”
“消息當然是被壓下去了,馮正清娶了魔教教主的妹妹之后,白培德幾次三番想要殺了他。大概是喪女之痛加上年紀已大,當年威風凜凜的白盟主已經打不過馮正清和魔教的人聯手了。于是,他只能以白月兒的死和多年的師徒恩情相逼,掩耳盜鈴般得逼著馮正清改了名,不得再提與正道的關系。而正道這邊他把這件事壓了下去,誰也不得提起。這個江湖每天都有新的事情發生,就是白培德這種刻意的忽略和知情人士的三緘其口,才會讓你覺得馮正清在江湖上成了查無此人的狀態。”
郗愉覺得她簡直要瘋了,這是什么魔鬼發展。在她那個時空,有人說《四郎探母》是反戰和人性的主題,但郗愉只能說作為凡人理解不能。郗愉知道馮正清向來是將白月兒當成親妹妹看待的,可親妹妹死在了魔教手下,他這個哥哥倒是心安理得得當起了魔教的駙馬,郗愉這個凡人依舊理解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