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雷的湛非魚表情一僵,立刻換上勤奮求學的表情,“老師,我們繼續說為政以德。”
“不,我們繼續說陳縣令這樣的真君子,我這樣的真小人。”顧輕舟意味深長的開口,“若是你在刑部,你又該如何?”
陳渭彬犯的最大錯誤就是在座師劉謇面前暴露了他更喜法家的思想,讓劉謇以此為由對他動手。
大慶律就擺在這里,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湛非魚的想法自然和陳渭彬一樣,既然犯了法,該怎么判就怎么判。
可惜啊,她卻也是個“偽君子”,“老師,為政以德若是放到刑罰上,便是以刑輔德、以德去刑、恤刑慎殺。圣上亦實行仁政,可常言道事不過三。”
劉家子弟強搶民女,甚至驅使地痞無賴逼死了女子的老父母,最后害的女子上吊自殺,這身上可以說是背負了三條人命。
“當然,若按照刑律,劉家子弟也可以推的一干二凈,隨便推出一個奴仆來,這強搶民女的罪名就洗清了;逼死女子的父母的也是地痞無賴;而女子最后上吊也是自殺,所以是輕判還是重判都在刑部官員的一念之間。”
陳渭彬當時就選擇了重判,湛非魚繼續道:“我只會判劉家賠償銀子給女子的兄弟姐妹,畢竟人死不能復生,私底下則賣個好給對方,讓他繼續為非作歹,有事弟子服其勞,既然是座師的子侄,身為弟子肯定要照顧一二。”
“然后派人盯著他,讓他再犯第二次錯第三次錯?”顧輕舟聽明白湛非魚話中的意思了。
“是,一而再,再而三,屢教不改者,死有余辜!”湛非魚點點頭,自己為了座師已經一而再的法外開恩,可總不能無窮無盡,那將大慶律置于何地?
所以最后重判是不得已而為之,自己甚至可以負荊請罪讓座師原諒,當個婊里婊氣的小白蓮,彼時座師若是還打壓報復自己,那便是恩將仇報,朝中同僚只會不恥座師的所作所為。
雖然在第二次、第三次里可能會連累無辜的人,可至少她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明哲保身后才能伸張正義,若都不能自保,又何談正義?
這個話題或許有些的沉重,湛非魚瞄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顧輕舟,弱弱的問道:“老師,我這樣是不是自私自利的偽君子?”
沉默了半晌,顧輕舟忽然笑了起來,“正所謂禍害遺千年,老夫不必擔心日后無人給我養老送終了。”
剛正不阿者,朝中只怕也就御史臺那幾個老頑固,其他人貶的貶,死的死,有些則是避世隱居去了,湛非魚如此圓滑,顧輕舟是真的放心了。
“大人。”顧緣快步從門外走了進來,對著顧輕舟行禮后回稟道:“南宣府的讀書人都到了上泗縣,正在尋找大人的蹤跡。”
顧緣停頓了一下,瞄了一眼湛非魚繼續道:“外面傳言大人已經收小姐為徒了,”
上泗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真要找一個人并不容易,可關鍵是湛非魚暫停了去縣學,只要順著她的軌跡一查就能查到農莊這里。
“那我不成活靶子了?”湛非魚倏地瞪圓了雙眼,南宣府的讀書人傾巢而動,她已經可以想象會有什么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