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慣了湛非魚古靈精怪的一面,這會看著她擰著眉頭,殷無衍不由摸了摸她的頭,“肖夫子留下來了。”
“大哥哥,寇元興是為何自殺?他還那么小。”即便被寇元興仇視了,可湛非魚并不在意,他要給王琳瑯報仇也沒有使陰招,只是想在科舉上打敗自己。
可誰曾想被關進大牢就丟了性命,這一刻,湛非魚是自責內疚的,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章知府或許不會取消寇元興的名次。
坐在面前的小姑娘仰著頭,烏黑渾圓的雙眼蒙上了一層灰暗,殷無衍感覺胸口被看不見的針扎了一下,滿滿的都是心疼。
“小魚,寇元興之死和你無關!”殷無衍正色的開口,雙手落在湛非魚肩膀上,一字一字繼續道:“陳閔忠既然要對章知府出手,府試便是契機,而寇元興性情偏激又敵視你,陳家早晚都會找上他。”
十三歲的寇元興最在乎的不過三件事:一是科舉,二是他的母親,三是青梅竹馬的王琳瑯。
后者已經死了,而陳家也不可能那科舉來逼死寇元興,那么只剩下寇母這個原因,想到肖夫子被綁走的兒子,寇元興選擇屈服,選擇去死,只是為了保護寇母,可他用生命保護的母親卻在他死后如此自私薄情。
湛非魚不鉆牛角尖,可心里依舊沉甸甸的難受,“大哥哥,回上泗縣之前我想去一趟淮縣拜祭寇元興。”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
書房里,來回踱步的陳學政揮退了稟告的手下,寇氏人帶著寇元興的尸體逃走了,陳學政并不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禁龍衛為何會牽扯進來,而且還以侍衛的身份跟在湛非魚身旁!
任何的陰謀詭計在禁龍衛面前都是不堪一擊!陳學政走到書桌前坐了下來,提起筆可寫了不到一行字后,又暴躁的把紙給揉成一團。
功虧一簣!陳學政不甘心就這樣放過章程禮,可又忌憚禁龍衛而不敢再布局,沉默許久之后,陳學政快速的把南宣府發生的事寫了下來,最后用火漆封好口,“立刻送回中州府交給我父親。”
“是,大人!”閆輝雙手接過信箋放到了懷中,行禮之后立刻退出了書房,快馬加鞭趕回中州府。
禁龍衛和湛非魚有牽扯,不如說和顧學士有牽扯,陳學政眼神狠辣幾分,只要運作的好,勢必會讓圣上心中存有芥蒂,顧學士、禁龍衛指揮使、裕親王這三人若是暗中有勾結,為了大皇子的大業,必須除之而后快!
三日的時間一晃而過,寇元興撞壁而死的案子也在堂威聲里結案了,最終定為自殺,而他血書中所寫不過是因為不滿取消府試名次,所以誣告章知府。
“可惜了啊,還是個孩子,怎么氣性就這么大呢。”從府衙外離開的路人甲惋惜的搖搖頭,自家的熊孩子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寇元興讀書勤奮刻苦又有天賦,偏偏一頭撞死了自己。
走在一旁的同伴接過話,“就因為是孩子,心高氣傲,榜上無名才會想不開自殺,你看看那些白頭考生,孫子都啟蒙了不還在科舉。”
“也對,落榜一次就尋死,這科舉之路也走不長遠。”路人甲笑著點點頭,寇元興于他們而言只是一個談資。
等到下一次府試,估計還有人會提起幾句,等幾年甚至十幾年之后,再沒有人會記得曾經有個天資卓絕的少年郎因為府試而慘死。
湛非魚也收拾了行禮打算回去了,聽完重光的回稟后,心里咯噔了一下,“大哥哥,你要回京城了?”
又不是真正九歲小姑娘,湛非魚其實都習慣了殷無衍的行蹤不定,可或許是寇元興之死帶來的悲傷,這一刻,她忽然舍不得殷無衍離開。
難得看到小姑娘面露不舍,殷無衍沉聲道:“我陪你去淮縣。”
笑容一下子自嘴角漾開,湛非魚絕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小聲嘟囔著,“其實大哥哥你要忙也沒關系,我可以自己去淮縣。”
“無妨,并沒有什么大事。”殷無衍雙手微微用力,把小姑娘穩穩的送上了馬車,自己也跟著上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