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學政聲音微微提高了一點,“所以說黃氏真的是老夫人你做主給章大人納的妾?”
章老夫人一開始還有點忐忑,可想到黃儷進門后還要給自己五千兩銀子,再想到孔氏這個兒媳這般對自己,章老夫人挺直了腰桿,無視了章知府的冷臉,“不錯,老身就想早點抱個孫子。”
孔氏早已經習慣章老夫人自私自利的做法,為了維系章知府的名聲,此時立刻道:“娘,你給老爺納妾,為何不曾知會我一聲?不過娘已經做了,兒媳這就帶黃氏回府,怎可因為我們的家事耽擱老爺和諸位大人的時間。”
相對于跪在地上披頭散發的黃儷,面容姣好且儀態端莊的孔氏明顯和章知府更般配,此時更是面帶微笑的把事攬到自己身上。
對上孔氏那平和的目光,黃儷反而尖聲叫嚷起來,“我不和你回去!誰知道你會不會害了我!”
“那你是不愿意進我章家的門?”孔氏笑著反問,一個妾室而已,即便是良妾又如何?
真進了章家的大門,生死都在孔氏手里捏著,她以前不曾動用后宅手段,不過是因為沒必要,可如今多了章老夫人和黃儷,孔氏不介意讓她們吃吃苦頭。
“我……”進退兩難的黃儷一下子卡殼了,求助的看向章老夫人。
孔氏已經答應讓人進門了,章老夫人只能裝作沒看見黃儷的哀求,再說她一個和離還被登徒子輕薄過的婦人,能進章家的門就該謝天謝地了。
章老夫人再不喜歡孔氏,可論起身份尊貴來,黃儷就是地上的泥巴,要不是她有銀子和嫁妝,章老夫人都嫌棄她。
“陳大人,黃氏行事莽撞,耽擱了大人的行程,這是民婦管家不嚴,民婦替黃氏給大人道歉,還請大人包涵。”孔氏對著陳學政行了一禮,順便把責任都推到黃儷頭上。
當然,這也的確是黃儷鬧出來的,可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妾室,陳學政總不能揪著她不放。
陳學政半瞇的眼中精光閃爍,此事若這樣大事化小,對章程禮而言不過是一樁風流韻事。
而且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這個妾室還是章老夫人擅自做主的,章程禮和孔氏事先都不知曉。
陳學政暗示的看了一眼黃儷,示意她把納妾文書拿出來。
但此刻黃儷委屈的看著章知府,想要讓他給自己做主,半點都沒留意到陳學政的眼神,差一點沒把陳學政給氣的吐血,對比手腕圓滑的孔氏,黃儷這就是豬腦子!
陳學政干瘦的臉上扯起一抹笑,調侃的道:“章大人乃是四品知府,即便是納妾,這該有的文書還是要辦理的,省的日后生出麻煩來。”
“我有納妾文書,已經在衙門備案了。”從地上爬起來的黃儷接了一句,后知后覺的把懷中的納妾文書拿了出來,還挑釁的看了一眼孔氏。
等自己進門了,籠絡了老爺生下兒子后,她倒要看看這個老女人還怎么囂張!
“原來已經有納妾文書了,章大人剛剛怎么沒提?”陳學政往前走了兩步,從黃儷手里拿過納妾文書快速的掃了一眼,隨后詫異的一怔,“這日期不對啊?章大人,如果本官沒記錯的話,你納黃儷為妾時她還不曾和離!”
陳學政面色倏地一沉,端出上峰的威嚴,“章大人,身為朝廷官員和有夫之婦私通,乃是大罪!”
官員納妾不過是風流韻事,可如果黃儷當時沒和離,這就是私通之罪,按律輕則流放,重則宮刑。
大慶朝律法嚴苛,尤其在官員這一塊更是如此,以此來約束官員不可知法犯法。
“來人,立刻把章程禮拿下!”陳學政突然發難,不說公堂內的一眾官吏,就連府衙外圍觀的百姓都傻眼了,怎么好好的就從納妾變成了通奸。
這如果是尋常百姓私通有夫之婦,抓奸之后一般是杖則五十,再處以罰銀,可朝廷官員私通卻是大罪,一直都是用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