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來也無用,至多是收了銀子,少報了數字而已,這樣的小卒子根本不知道內情。”重光不擔心對方不招供,禁龍衛的手段多少死士暗衛都扛不住,更別提一個普通的書吏,可關鍵招了也沒用。
“負責糊名的書吏有幾人?”殷無衍冷聲問道,找到藏匿卷子的人才是關鍵。
“陳學政把此事交給了胡大人負責,當時屋內還有七人。”何生再次拿出一份名單,第一個名字正是胡秉之,“丁毅便是不小心潑了茶的小吏,他負責雜務,這六人則是負責糊名的。”
這一次院試陳學政出的是割裂題,導致考試結束后還有一些考生卷子都沒有寫完,也就不存在提起交卷。
所以收卷時則是按照號舍的順序依次收起來的,這樣一來,只要知道湛非魚的號舍,就可以推斷出她卷子的大致位置。
將近一千份的考卷,六個書吏開始糊名,一個人差不多分到了一百七十份卷子,所以被陳家收買的小吏才能確保自己糊名的這一百七十份卷子里有湛非魚的原卷,之后只要挑出來,等到適合的時機藏匿,一切就天衣無縫了。
“丁毅有問題嗎?”重光問道,胡秉之是顧學士特意派過來的,可惜千防萬防,還是出了岔子。
“丁毅聲稱站太久腿麻了,所以遞茶的時候踉蹌了一下,不小心把茶水潑到了胡大人衣袍上,但胡大人并沒有離開,只是簡單擦拭了一下,也就耽擱了半晌。”何生并沒有派人去詢問丁毅,這是事發后,胡秉之直接提審了丁毅,但這結果也讓讓無法反駁。
殷無衍沉默著,丁毅和負責收卷的兵卒都不可能知道內情。
藏匿考卷的書吏也只負責這一環,即便把三人都抓起來了,他們的口供也和陳學政沒有一點干系,唯一能威脅到陳學政的只有臨摹字跡的這個考生。
“七爺,明日便發榜了。”重光瞄了一眼面容冷漠的殷無衍,心里直發毛,七爺最看重胖丫頭,可陳閔忠偏偏在院上動手腳,這不是老虎嘴上拔毛,簡直自尋死路。
“此人必定還在南宣府,在陳家的監控之下。”殷無衍冷聲開口,涉及到科舉案,陳閔忠絕不可能放任這樣一個隱患存在,此時沒有殺人滅口不過是怕打草驚蛇。
一旦院試結束后,風聲平息了,陳家就會動手,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何生回稟道:“四個州府的考生匯集在南宣府,如今城中人多雜亂,對方有意避開,短時間之內只怕找不到人。”
缺考的一共六十四人,自然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有些根本沒來南宣府,有些到了南宣府可水土不服病了,又或者被人使絆子,錯過了院試時間。
衙門這邊只會記錄缺考的人數和名字,并不會深究原因。
即便公布了缺考六十四人的名字,可只要臨摹字跡的這人在考場里有意避開人,將近一千的考生,又是來自四個州府,大多數的讀書人都差不多,一身長衫,身材清瘦,除非是熟悉的人,否則真不會留意是不是缺考的人出現在考場。
“對方也可能是頂替缺考的人。”重光說出了第二種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更不可能找到人。
“誑也,非誑也,實其所誑也。少陰、太陰、太陽。”清脆的小嗓音在門外響起,推門而入的湛非魚披散著頭發,對端坐在上位的殷無衍笑的無比討好。
何暖也是無奈,原以為小姐睡著了,誰知道不到半個時辰就醒了。
“胖丫頭,這話什么意思?”重光不解的問道,胖丫頭讀書后,現在說話都是之乎者也。
殷無衍也知道小姑娘心里藏了事,睡不踏實,畢竟明日一早就放榜了。
湛非魚見殷無衍沒生氣,立刻蹬鼻子上臉的蹭到他旁邊坐了下來,“三十六計第七計:無中生有。”
“可行。”殷無衍一開口,便看到小姑娘眼睛亮亮的看著自己,一副求表揚的模樣,清寒卻俊美的面容柔和了幾分,“重光,把消息透給胡秉之,讓柳宿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