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學政對著胡秉之砸了杯子后,一手依舊指著他怒喝,“那你倒是把這個臨摹湛非魚字跡的人給本官找出來,本官要親自審一審!”
“人就關押在府衙大牢里。”胡秉之半點不退讓,“章大人,把犯人帶上來!”
兩個捕快領命去了牢房,其余的閱卷官對望一眼,雖然都不曾開口,可心里都明白湛非魚的卷子的確被人給藏匿銷毀了,可丁毅三人的口供不足以證明這一點,關鍵要看即將被提審的犯人。
小吏已經把地上的碎茶杯給收拾干凈了,又重新倒了一杯茶放到了陳學政的桌上。
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陳學政半瞇著眼思慮著,這個所謂的犯人不過是章程禮、胡秉之指鹿為馬弄出來的,那么他一上來肯定就會招供,再加上丁毅三人的口供,四人的供認不諱就是鐵證,湛非魚倒清白了,而自己這個主考官卻要扣上監察不利的罪名。
陳學政眼神愈加冷厲駭人,絕不能讓此人招供!
半晌后,兩個捕快押著犯人走了進來。
陳學政抬眼看著囚衣染血的犯人,怒聲一喝,“大膽狂徒,見到本官竟不下跪,來人,給本官重打五十大板!”
陳學政這先聲奪人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是一愣,犯人前腳剛跨進來,即便要跪也得走到大堂中間來。
“夜深人靜,別吵了左鄰右舍,給本官堵了嘴狠狠打!”陳學政借題發揮,示意的看了一眼下首的幾個兵卒。
和上一次來南宣府不同,那一次陳學政只帶了閆輝幾個侍衛,南宣府的捕快衙役都是陽奉陰違,陳學政即便說打,可章知府不開口,捕快也不會執行命令。
但這一次卻不同,為了此次院試,陳學政不但調了五十個兵卒隨行,連負責院試相關事宜的書吏、小吏也都是他帶來的,所以陳學政一聲令下,四個兵卒立刻走上前來。
直接推開了兩個捕快,魁梧的兵卒一腳踢在犯人的膝窩處,把人踢趴在地上后,立刻和同伴將犯人堵住嘴摁在地上。
而余下兩個兵卒則拿過捕快手中的廷杖,高高舉起,重重的落下,一瞬間就打了七八下,看著架勢分明是要把人給活活打死。
“陳大人!”胡秉之怒視著故意如此的陳學政,“這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五十板子打下來,陳大人這是要殺人滅口嗎?”
陳學政此刻心情極好,皮笑肉不笑的冷嗤一聲,“胡大人,本官身為三品學政,又是此次院試的主考官,胡大人既然說這是科舉案,本官主審此案有何不妥?胡大人若是不服可上報朝廷!”
“你……”胡秉之氣的直發抖,再看著壓在地上被打的發出嗚嗚聲的犯人,恨不能沖過去奪下兵卒手中的廷杖。
章知府也是面色難看到了極點,可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陳學政以不敬的罪名杖則犯人卻是合情合理,即便都知道陳學政這是要殺人滅口。
可看看站在兩邊虎視眈眈的兵卒,章知府總不能讓南宣府的捕快和兵卒動手,往小里說這是不義之罪,往大里都可以說是謀叛。
看著胡秉之和章知府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樣,陳學政臉上露出得意的笑來,即便不把人打死了又如何?等天亮放榜之后就可以詳查了。
這人姓甚名誰,有沒有進入考場,會不會臨摹字跡,到時候查個水落石出,還能趁機把章知府和胡秉之給下大獄。
廷杖打在肉體的聲音悶沉悶的卻讓人心里瘆得慌,被堵住了嘴巴,犯人只能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嗚嗚聲,痛狠了,身體劇烈的掙扎著。
可壓住他的兩個兵卒就好比兩座大山,不管他怎么掙扎,那板子依舊重重的打在他后背上,后腰上……
“大人,再打下去只怕他就撐不住了。”程山長起身開口,余光掃了一眼進氣少出氣多的犯人,連審都不曾審,連名字都不知曉,難道就這樣把人活生生的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