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半晌。
“怎么?你不是招供湛非魚那份考卷是你所寫,為何遲遲不動筆?”陳學政剛嘲諷完,就看犯人突然拿起筆來,整個人趴在地上,快速的寫了出來。
湛非魚一看陳學政那黑沉的老臉,差一點笑出聲來,又眼明手快的在重光胳膊上掐了一下,這要笑出聲來,陳學政若是惱羞成怒弄個蔑視公堂的罪名就麻煩了。
重光會意的點點頭,可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一時之間,公堂上,有人犯人壓抑的吃痛聲,和落筆寫字的沙沙聲。
還真能默出來?陳學政眼神倏地一沉,懷疑的看了一眼湛非魚和章知府,難道他們潛入到了禮房偷看了考卷,否則這人怎么可能默出《顧麋》這篇文章。
禮房存放考卷的屋子里外都上了鎖,屋子里的兩個兵卒是陳學政的親信,屋子外則有四個兵卒守著,窗戶也是鎖死的,又不是大羅神仙,怎么可能不驚動看守的人進去偷看了考卷?
一刻鐘之后。
湛非魚的“考卷”是胡秉之批閱的,三篇四書文他都看過,即便文章平平,可胡秉之記憶極好,等到犯人顫巍巍的默完后,胡秉之快步上前拿起文章快速的看了起來。
剛剛被杖刑了,所以這字跡越到后面越是難看,胡秉之也不在意,通篇看完后,總是凝重的神色舒緩了幾分,“陳大人,此篇正是下官院試時批閱的文章,大人如果不相信的,可以調出考卷一一核對。”
“不可能!”陳學政厲聲開口,甚至顧不得上官的儀態,一把搶過胡秉之手中的文章快速的看了過來。
湛非魚的“朱卷”沒被取中后,章知府就把她的“黑卷”找了出來,當時,陳學政也草草的看了幾眼,雖然他不像胡秉之這般一字不差的記住,可大致的破題承題句還是記得。
此刻一看,陳學政眉頭越走越緊,倏地把手中的紙張攥成了一團,怒視著堂下的犯人喝問,“你到底是誰?”
犯人半死不活的坐在地上休息著,聽到陳學政的話沉默半晌后卻大笑起來,抬起頭,沒有血色的臉上露出嘲諷的冷笑,“學生仇子良感謝大人不殺之恩!”
“仇子良?不可能!”蹭一下站起身來,陳學政失態的往前走了兩步,陰狠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面前的仇子良,不可能,他不過是章程禮和湛非魚指鹿為馬弄出來的假犯人!
仇子良微微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卻牽扯到背后的傷,痛的嘶了一聲,可痛苦的面容卻更為瘋狂,“學生慶安府人士,今年二十有六……”
陳學政并沒有見過仇子良,這樣的小人物還不夠資格讓他去見,這一切都是交給閆輝去辦的,但陳學政卻是知道仇子良的基本情況。
安靜的大堂上,只有仇子良粗重的喘息聲,陳學政在震驚之后又恢復了冷靜,慢慢走回椅子上坐了下來。
不對,仇子良即便沒有被滅口,也在閆輝的看管之下,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的時間,湛非魚和章程禮絕不可能在偌大的南宣府找到仇子良。
昨晚自己入睡之前,閆輝才從外面回來,仇子良好好的關押著,短短兩個時辰不可能人就被抓走了,除非閆輝背叛了自己,背叛了陳家。
可這個念頭也只是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就被陳學政否定了,他再剛愎自用,對閆輝的忠心也是沒有懷疑的,所以這個仇子良是假的,很有可能是湛非魚他們查到了蛛絲馬跡,弄了個假的仇子良來詐自己。
想通之后,陳學政陰沉沉的目光看了一眼湛非魚和章知府,章程禮大小也是個四品知府,喜怒不形于色也正常,湛非魚一個丫頭片子倒很會裝,臉上竟是一點破綻都沒有。